纯爱派(93)
安德烈把烟塞进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艾森那边反应太快,收起刀落,安德烈只觉得艾森捏起他的一块肉割了下去,他烟都掉了,转过头要蜷缩起来,伸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再往下,他觉得艾森刚才一定从他身上剜下了什么东西。
艾森看了他一眼,捡起他的西装给他安德烈在身上:“没有,不是你。”又转过头盯着手心里那块割下来的透明蓝色东西,看着那东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变冷变暗。他试着将这东西靠近安德烈,它的光芒便亮起来,在艾森的手心里蠢蠢欲动,但他将之靠近自己,那东西也会发光,只是暗很多。
“热量吗?……”艾森看向安德烈,“我记得它一开始是朝你的脸扑过去的,但是最后落在了你胸口和腹部,那里是脂肪最高的部位。”
安德烈瞥他一眼:“这样,你把你自己搓热,让这东西过渡到你身上去吧。”
“你我比不上。”他说着伸手来揉了揉安德烈,嗯,很软。
安德烈低头看着他嚣张的手:“……”
然后艾森解开自己的衣服,摊给他看:“虽然我也有胸肌,但你这个完全就……嗯,还蛮厉害的。”
“……把你手拿回去。”
“哦。”艾森把手收回去,又凑到他面前,“你不信啊,不信你来摸一下我。”
安德烈把他推一边:“少扯这些,现在怎么办?”
“别担心,我来研究。”
艾森去翻包,从里面翻出了一个迷你培养箱,把未知的东西放了进去,又打开箱顶的紫外线,看着那东西稍稍变亮,但仍旧无精打采。艾森行动力极强,三两下就把帐篷搭起来,把自己的桌子摆起来,包里的瓶瓶罐罐拿出来放在桌上,戴上他的眼镜,扭亮棚顶的灯,仿佛一个科学家。转头问安德烈:“你冷不冷?”
安德烈摇摇头:“有点热。”
艾森走过来向他确认:“你有点热?”
“嗯。”
艾森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抬头看了眼月亮,然后走到后面沙地和花海的交接处,按了什么东西,从地上升出一个半人高的操作台。
安德烈睁睁眼:“……这什么?”
“调调温。”艾森这么说着,安德烈便已经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降了,这让他觉得舒适了许多,艾森在那边打了个喷嚏。
“你冷吗?我已经可以了。”安德烈问他。
艾森收了手,又把操作台降下去,走过来:“冷倒无所谓,主要是,我一定不能感冒。”
“感冒是小病吧。”
艾森在额头上戴上灯帽:“不行,我不能感冒,况且我已经七八年没有感冒了。”
安德烈试图起身去收拾出个窝睡一下,但他刚站起来就觉得头晕,低头一看,怀里的东西又大了几分,越发得沉重,又扒得太紧,拽得他哪哪儿都疼。
艾森转头,看见安德烈半弯着腰,便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扶着他:“我来吧。”说着便开始整理背包,搭起另一个帐篷,铺了毯子,挂上顶灯,拍软枕头,然后拉开帘,朝安德烈偏偏头:“你睡吧。本来两个你和我一人一个,不过那个临时征做实验室了,晚点如果我要睡觉——不过我应该不会,就来这里。”
安德烈走进去坐下,看着艾森转回身进入帐篷,那顶帐篷周围堆着一大推他认不出来的仪器,艾森在里面翻找,翻出了极细的小刀和显微镜一眼的东西。
“我想起来,你小时候就很喜欢做一些东西。”
艾森听到也没有回头,倒是好像笑了一下:“我造过很多东西,失败的比较多,但是毕竟我很厉害,成功的都非常有用。”
安德烈看了一眼艾森忙碌的背影,觉得困意上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的东西,知道这东西是活的。
“你看过《异形》吗?”
艾森仍旧没有转头:“没有。”
“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一些画面,”安德烈低头试着碰了碰那东西,“看来我是睡不着了。”
艾森放下手里的事,转回头:“以这个世界进化的基础,我想它不具备任何能够威胁你的地方。你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想到杀了它的办法。”
安德烈发现这东西摸上去像揉一个玩偶,摸它的顶端,这玩意儿便朝下去,异形长得比较丑,它倒是还可以,像个抱枕。
“我在刚果的时候,有见到过一种寄生虫,中招的人背上会长出红斑狼疮一样的东西,然后几天内都在吐酸水,死得很快,不过我没有,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烈喃喃地说。
艾森盯着他的脸,半晌没说话,然后想了想,从桌上拿起一个电子绷带,走到他身边。
“安莉,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任何想法。”
“我有点困。怎么了?”
“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多吗?”
安德烈翻了个白眼:“哦,知道了,现在闭嘴。”
“我不是那个意思。”艾森把绷带递给他,“这个你绑在头上,然后,”艾森又去他的实验室里翻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走了回来,“把这个套在你身上,就睡吧。”
安德烈没接:“这什么?”
“我想监测一下你的脑波和体温变化,我觉得它不太友善。所以我强烈建议,你先睡一下,对我来讲也比较好操作。”
安德烈这次接了过来,他倒是真的很困,但浑身酸痛又觉得睡不着。
艾森看着他躺下,帮他把灯扭暗:“晚安,安莉。”
安德烈睡得很快,只是很不安稳。
艾森看了一眼昏暗的帐篷和里面微微发着蓝光的不明物体,和他猜得没错,那东西在安德烈睡着之后,活动也弱化了下来。
他朝花海走去,望了一眼他打造的、专属自己的世界,这个度假胜地。这时分解器也已完成自己的使命,消灭了一切和那白色浮体有关的生物,回收了所有分解器分/身,回到了艾森脚边。
艾森蹲下来把它捡起,看它的存档记录,发现在它消杀的那些浮体中,同DNA序列下,已经衍生出了近千种类。
“生命这东西,”艾森把分解器收起来,“还真是难抑制啊。”
***
安德烈觉得自己睡了一觉,做了个不怎么样的梦,梦见艾森一脚把他踹下悬崖,也不知道为什么,接着就突然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艾森坐在他帐篷门口的一个小凳子,望着远处,感觉到他醒了,才转回身:“醒了?”
天还没有亮,只是月亮朝远处移了移。
安德烈有那么一会儿头晕得不行,有点想呕吐,好半天没说话,艾森也只是转头看着他。
“怎么杀了它?”
艾森挠了挠耳朵:“我先后在它身上取了八次它的身体部分——我用了神经麻醉剂,效果不错,你应该没有任何感觉,侧面印证,它确实连接到了你的神经,意味着尽管看起来它只是趴在你胸口,但内里它的触角很有可能碰到了你的脊髓,甚至大脑。鉴于你从一开始就对它同感,我想它从一接触到你就迅速延伸至神经。这就很奇怪,神经系统和触觉这么复杂的功能,这世界进化得出来吗?”
安德烈点头:“OK,一个坏消息,下面讲个好的。”
“请让我说完。我在它的身体部分上有两点发现。首先,它不同位置的DNA结构……”艾森停了下来,换了个简单的说法,“总而言之,它不同身体部分所含的物质已经不一样了,意味着接下来这些物质也许会继续演化,至于进而会继续到哪一步,暂时我也不清楚。第二,它有你的DNA。”
“哦,”安德烈再次点头,“原来好消息在这里,我传宗接代有望了。”
他这么会苦中作乐,倒让艾森笑了下:“不完全是。如果它从你身上掉落,那它姑且、也许,能算是你的……孩子,但如果它把你吞噬,大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