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49)
“谁知道呢,也不为什么吧。”艾森看着他,耸了耸肩,“不过我可不完全是圣子,我是坏小孩,否则一开始我就不会为教廷工作。”
艾森绕过皮尔丹,大步朝克鲁纳街道走去,他调整好刀片的位置,戴回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等艾森的身影出现在波克他们眼中的时候,几个教童伸长了手臂向艾森示意,等着艾森走过来。
波克突然拉住旁边的小孩:“你看他身后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地上?”
孩子们一起看过去。
“地上躺着什么人吗?”“谁不近视,看看是什么人?”“好像是……艾森。”“他不是正走过来吗,怎么会躺地上?”“不,我也觉得,好像是艾森……”“那么多都是艾森吗,开什么玩笑?”
艾森走进街口,回头看了一眼,地上零零散散躺着些刚死掉的他,而刀片已经被调整到最佳的位置,可以迅速地切掉头了。
有人看到这一路上地上的尸体,尖叫声从后方传来。
艾森扪心自问,这个艾森有觉得好一些了吗?
没有。
于是他按下钻石,再来一次。
这个艾森也倒在街口。
新的艾森站起来,听见后面的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就烦。隔壁的商店正在放Josh Homme版本的《Restless》,要是能放大一些,就能盖住尖叫声了。
艾森掏出他的别针,虽然这玩意儿不能让艾森们同步,但是同步个音乐还是不成问题的。他打开开关,整条街道的音响都开始匹配这家商店的播放器,不一会儿,这里响起震天的音乐声,完完全全地盖住了越来越大的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艾森搓搓手,好的,来吧。
他按下钻石。
从街头,走到街尾,尖叫声音乐声混成一片,人们看着堆满整条街道的同一张脸的尸体吓得发疯,有人晕倒在地,有人捂着脸躲到角落,有人以为这是怪物便拎起枪对着地上的尸体扫射,有人开枪杀了艾森,不过也只是带来了新的艾森。几个教童哭的哭,喊的喊,晕的晕,疯的疯,只有波克盯着地上的尸体,喃喃自语,因为他发现,每件衣服都好贵,这是可以复制的吗。
从街头,到街尾,人们开始逃窜,进而开始踩踏,由艾森引起的骚动,蔓延到人和人之间,因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自卫占据上风,逐渐地,地上的血已不仅仅是艾森的。有人担心街上有怪物,就试图躲进店铺,但商家则想尽早关门,双方僵持后又动手,烧杂抢夺自此始;有人趁机走向积怨已久之家,混乱中寻仇泄愤,脱下人的皮;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每每在骚乱将静时几个火瓶砸过去,再引一阵乱,什么也不为,就为了快活。
从街头,到街尾,这狂乱的叫声,这疯癫的人类,这崩溃的哭喊。
普鲁伊特神父走近艾森的时候,艾森正站在高楼顶朝下看,地面的马路上铺满了他的尸体,人们在互相攻击,店面烧着火,艾森一脚踩在地面,一脚踩在高台,手里拿着那条项链。
神父开口:“艾森。”
艾森转过头,笑容满脸,眼神亮晶晶,挥了一下手臂:“你好神父,喜欢吗?”
普鲁伊特想了想,这是他带艾森离开家后,第一次见到艾森笑。
他向艾森伸出手,艾森朝后仰仰头,没让他碰到,咧开嘴笑:“新规矩,所有人都不准碰我。”
“你给教廷添了很多麻烦。”
艾森笑起来,摊摊手:“长远来看,我解决了很多麻烦,以后的艾森,大概率都会像我一样,轻松愉快。”
他把项链抛到空中,又接住,低头看街道:“你喜欢这首歌吗?我喜欢背景音乐,以前安莉也说有背景乐会很好玩。这同步器虽然好用,但毕竟不是背景乐专用,还是改进一下吧……”
神父看他:“你休息吧,教廷会处理的。”
艾森把手插进口袋:“好哦,回见啦神父。”
他把项链扔掉,站上高台,纵身一跃。
神父扑到高台边看,只看见一团模糊的肉。
随后那旁边出来了一个新的艾森,一个还没有上楼的艾森,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笑了笑,抬头朝神父招了招手,吹着口哨离开了。
普鲁伊特转头叫来副手。
“告知梵蒂冈,厄瑞波斯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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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猎巫-16
艾森看了一会儿他,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耸耸肩:“说吧。”
安德烈张张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艾森只是满不在乎地看着他,准备听完跳下去。
“很晚了,要吃宵夜吗?”
艾森眨巴了两下眼睛,摇摇头:“就说这个?”
“这个时间很适合吃宵夜。”
“……不吃,谢谢。”
安德烈沉默下来,他其实不清楚该说什么,或者为什么要说,但他的本能还是要求他,不要让艾森死在自己面前。
“一定要跳吗?”
“怎么了?”
安德烈看他:“如果你一定要跳,我想我也阻止不了你。不过如果是因为讨厌和我解释,觉得麻烦的话才要跳的话,那可以不用再解释,我会当做一切都解释通了。”
艾森不在意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死呢,你可以先离开,下一个艾森会回去找你,如果你希望,我找一个没跟你刚才争执过的艾森好吧,这样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不会知道。”
“那你呢?”
艾森语气平平:“我就死了啊,不然呢。”
安德烈抬头看艾森年轻的脸,开口问:“为什么把死说得这么容易呢?”
艾森了然地点点头:“你这种感情我曾经也有的啦,很多普通人也会有的,那是因为你们没办法体会这种庞大的‘群体’中的感觉,太关注个人的感觉、个人的得失,而忽视了自己本就属于一个‘群’,其他艾森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这样说来其实我并没有死,我本就属于群,群也是我,那么每个人都是我。”艾森拍他的肩膀,“格局打开了。”
安德烈看着对面的人,伸手覆上艾森盖在他身上的手:“那么这个时刻呢,当下这个时刻的你。”
艾森把手抽回来:“你这变换参照系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你在酒吧为什么要死?”安德烈又改口,“他,他为什么要死?”
“不为什么啊,受挫太多了吧,很烦恼,解决不了的烦恼。你们不是常说一句话,今天解决不了的事就留给明天?跟那个性质差不多吧,我也留给下一个我而已。”
“那现在为什么要死?”
艾森皱着眉头无语地摊手,有点委屈和不耐烦:“就很烦啊,你看我还在跟你说。我不喜欢剖析人生的,我是学物理的。”
“跟我聊天让你很烦吗?”
艾森愣了一下,偏开了眼神:“……倒也没有,只是要解释太多,就觉得很麻烦。”
“那个艾森‘受挫很多’,”安德烈越过艾森朝前走,走到天台边,坐了下来,“是因为没人要‘爱’他吗?”
艾森跟着他转过身,看安德烈比自己还靠近天台,长腿交叠着,正拿出烟盒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伸手把落下的散发拨在耳后。
艾森也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倒也不是因为挫不挫折,只是没必要觉得难受,实在难受总还可以死的嘛,艾森们都活得很简单的。”
安德烈拿出打火机,吧嗒一声打开盖子,转了下滑轮,点着了火,然后又吹灭,递给艾森:“帮忙点个火吧。”
“自己不会点啊?”艾森虽然这么说,还是接了过来,他转了一下,没点着,“这怎么用啊?”
安德烈伸手握住他的手,陪着他一起点燃,然后把脸移过去就着火,点燃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