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246)
小贞转头,看见安德烈躲闪的眼神,声明道:“怎么了?我生病了,时日无多,在大街上喊两声怎么了?大声喊有益于我身心健康。”
“说得也是。”安德烈点点头。
“但是,”刚回来的艾森说,“一般大家都是朝大海喊的,或者站在山上喊。”
“我不,我就要冲着大家喊,有人把大海当垃圾桶,有人把天空当垃圾桶,我把大家当,嘿嘿,反正也没人理我。”小贞转身向前走,两人跟了上去。
经过一家婚纱店的时候,小贞停在橱窗前站了一会儿。
“要结婚吗?”安德烈掏出纸。
小贞抬头问他:“你这是在求婚吗?”
“我不能结婚,我不孕不育。”
小贞转头看艾森,艾森说:“我阳痿。”
“……你治眼睛为什么不顺便看看这个。”
“艾森,不要当着小姑娘的面说这个。”
“我怎么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这是个病理学名词耶……”
安德烈问她:“好吧,你有想结婚的对象吗?”
“没有,我谁也不爱,母单,独孤求败来着。”
“……”安德烈便问,“那你为什么想结婚呢?”
“我这个人注重仪式感,我小学毕业那个纪念册,我做得是最精美的,改天给你们看看。说到哪了?哦对仪式感,结婚就仪式感很强啊,感觉得体验一下。”
“仪式感的话,”安德烈指指前面不远的婚纱店,“能用穿婚纱代替吗?”
小贞刚开始不乐意,走到橱窗前看到了一套吊鸽子蛋的大纱裙,眼睛都直了:“怎么不能呢?”
“哪位试婚纱呢?”
艾森和安德烈一左一右,指指小贞。
姐姐弯下腰,笑眯眯的:“好呀,是挑伴娘裙吗?”
“哦不,我结婚。”
姐姐看看她的脸,抬头扫了一眼艾森和安德烈。
剩下两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解释。“这是我们妹妹。”“孩子小,爱闹。”“我是gay。”“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
十五分钟后,小贞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脱口而出:“我——的——妈——呀。这美女是谁?镜子里的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
“是你啊,贞德·克拉克啊小傻瓜。”艾森正在沙发上坐,玩游戏,头都没抬。
安德烈在和售货小姐讲话,说起来正好他们这里有这条尺寸合适的,是之前一位订做但是没结成婚的。
“我能买这个吗?”小贞问安德烈,“这包括在费用里面吗?”
安德烈看艾森,艾森头也没抬,手指夹出卡,只是接着她的话:“买啊,把这家店一起买下来。”
小贞欢天喜地地转了几圈,吧嗒嗒跳了几下舞,朝几位行了个礼,回了试衣间。
没一会儿,她换下衣服走出来,捧回了原处:“谢谢,不要了。”
姐姐看看那两人,艾森暂停了游戏。
小贞不舍地抚摸着裙子,转头问安德烈:“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离婚?”
安德烈结合自身经历,摇了摇头:“离婚的话,你会想把它剪碎。”
姐姐眼疾手快,收走了裙子。
走出婚纱店,沿着侧路走,走出商业区,进入了稍显寂寥的老式广场。三人买了橙汁,沿着河边走,小贞走在前面边走边踢石子,安德烈和艾森并着排,艾森嫌得无聊故意踩他的影子。
走累了小贞就蹲在堤岸边,艾森和安德烈站在她旁边。
“这就三个了。”小贞惆怅地说,“要不是我没钱,应该多许几个的。”
“有那么几个一看就实现不了吧。”艾森看她,“当公主?”他说着摇摇头,“我觉得第九个不错,考第一,很不错,什么时候考试?”
“明年3月。”
“……”
安德烈盯着小贞:“你看起来不像爱学习的人。”
艾森不乐意了:“怎么不爱,告诉他,你成绩多少?”
“中等吧……”小贞就不爱聊这个,说完又想起来,“哎?反正你们也不认识我,我次次年级第二,学习一骑绝尘,各大学抢着要我。”
艾森:“……”
安德烈蹲在她身边:“那么接下来,来学钓鱼吧。”
比老年摇摆乐更老年的,是老年钓鱼大队。
三个人三条杆,坐在一片浅滩边,装模作样钓鱼,艾森那钩一甩,直接缠在了水草上,这家伙全当没看到,稳坐如山。
祥和。
安静。
小贞打了个哈欠。
她转头:“我说……”
那边安德烈正在和一个老人交流心得,不知道听了什么秘诀连连点头,心满意足地坐回来,笑容满面:“很平静啊,不觉得吗……”
小贞拍拍他:“恭喜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兴趣爱好。”
“非常安静,”安德烈居然还在说,“这里没有炮弹声、没有哭声、没有机关/枪声、没有人怒吼,非常的祥和。”
小贞诧异地问:“……哪里有炮弹声?”
安德烈平和地笑笑:“记忆里。”——更诡异了。
艾森在小贞另一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垂钓,安德烈与其说在钓鱼,不如说在呆坐着。小贞脑海里在放哔哩啪啦蹦迪乐。
她转头看艾森:“我才15岁啊。”
艾森转头,点了点:“是啊,早逝啊。”
“……我是在说我15岁不适合这种太安静的活动!”
艾森目移远方,当自己没说过刚才的话。
小贞无语地转向安德烈:“我才15岁啊。”
安德烈回答:“对啊,愿望里怎么会有‘脱处’这一项,怎么也要等到18岁,现在的小孩在想什么?”
艾森仰仰背隔着小贞看他:“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大点声告诉大家你几岁脱处。”
安德烈脸不红心不跳:“18岁。”
小贞和艾森同时无语地转过头,不理他。
“不过你想想,我也挺厉害的,”小贞得意洋洋地说,因为刚联想到艾森说她“早逝”,“心态非常好,不觉得吗?我隔壁床原来那个男人,三十好几,哭天抢地,白天嚎,夜晚缩被子里嘤嘤,看看,什么叫真坚强,看看我你们就知道了。”
安德烈神色复杂,但没说什么。
艾森看她:“不一样吧。”
“哪不一样?”
“我感觉你现在这么平静,可能是因为,”艾森强调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我说可能啊,是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是‘死’。”
“哈?”小贞下意识地反驳,“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周围有去世的人吗?”
小贞顿了两秒:“我爷爷奶奶我没见过,我姥爷?……不过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走了。”
“猫猫狗狗呢?”
小贞摇摇头:“我连金鱼都没养过。”
“所以嘛。”
小贞有点生气:“怎么,你很懂吗?你身边谁不在了?!”
“我身边,没有人在了。”艾森平平淡淡地回答。
“你爸妈呢?”
艾森摇头:“都不在了,包括我姐姐。”
小贞脸红了:“对不起啊……”
“啊,还好。”艾森有点放空,“很多条命之前的事了。”
小贞没听懂:“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安德烈盯向艾森:“他们都不在了吗?”
“我姐姐驱魔以后就没有好起来,我妈妈很快也就……接着就是我爸。一些事故,一些疾病,很难说得上是天灾还是人祸,”艾森讲这些的时候像是在想前尘往事,很遥远的感觉,“我有时候回去别的时间线的我父母身边,我见了很多他们,一切都有些混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