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0)
安德烈等趔趄的男人站稳:“算了吧,他已经弃权了。”
男人显然上了火,他拔出枪,一瞬凑近,抵在安德烈下巴:“滚开。”
安德烈转头看羊驼:“今天为什么我总是听到这种话?”
羊驼认真地回答:“因为你是肮脏的猪猡,下等的生物,存在于本属于我们的土地。”
安德烈:“……”
他举举手示意没有敌意:“真的不能算了吗?”
“你是不是有病?”男人的耐心消磨殆尽,刚刚还看着安德烈跟空气说话,“我早告诉法比奥不能相信你,不忠的野狗……”
男人握枪的手紧了紧,食指在扳机上动了动。
安德烈垂下头看着晃来晃去的枪口,又抬起眼睛:“我劝你,不要拿枪对着我,会死的。”
男人对上他的眼神,几不可视地颤了一下,转而更加发狠,眉头紧皱,咬着牙齿:“你敢威胁我?”
就在一瞬间,安德烈侧过头,子弹贴着他的发梢飞过,安德烈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扭转卸力,夺来松开的枪,另一只手臂反挡,顺势掐住他的喉咙。
形势逆转。
安德烈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男人呼吸不上来,直翻白眼,试图攻击安德烈的拳不痛不痒地打在安德烈身上,毫无效果。安德烈另一只手握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你猜怎么着,我从来不失手。”
男人意识开始模糊,持续地白眼,安德烈松开了他,朝后退一步,枪对着他的脑袋。
而刚能呼吸的男人脸憋得紫红,发出长长的干喘声,努力搏回空气。
安德烈把项链上的硬币取下来,蹲在男人面前,翻着两面给他看:“这是游戏币,亚特兰大游戏城的,我的最爱。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是皇后面,你就活,如果是玫瑰花,你就死。好吗?”
男人因为气喘上来了,咳嗽了一声。
安德烈自顾自当他同意:“好,那就开始吧。”
他用拇指弹起,伸手接住,握上手掌,抬眼看男人。
“紧张吗?”
男人干咽一下:“……赌徒。”
安德烈笑笑,要打开手掌,男人连连出声:“等下!等下!……”
安德烈停下来。
男人盯着安德烈的手掌,额头上渗出汗:“你为什么要管他?”
安德烈反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他会打拳,还不听话。”男人抬头,回答得言简意赅。
“所以呢?”
“等他发达了,这里的事捅出去,”男人盯着他,“会有很多麻烦。”
安德烈笑了下,意味不明地说:“哦,真是有远见。”他大概已经明白了,毛头小子想立功,为上分忧,自己做主,出来表现表现。
“不过被你给毁了,这么好下手又干净的机会再没有了。”男人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又为什么管他?他给你付钱了吗?反正给你钱你什么都干吧,你可是连小孩都杀的人,我听说你以前卖过,所以果然路边捡来的狗都容易……”
“理由就是,”安德烈站起来,“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放你妈的狗屁!你应该守我们的规矩!”
安德烈满不在乎地挑挑眉毛:“起码现在你和我,要守我的规矩。”
他张开手掌,男人竟然一下闭上了眼睛。
沉默。
男人缓缓张开颤抖的眼皮,看到安德烈盯着手掌心的皇后,朝他满不在乎地笑了下:“今天是你幸运日。”
安德烈转身朝巷口走去,把枪扔在地上。
羊驼仍旧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颓然坐在地上的男人,才跟上安德烈:“你卖过?厄瑞波斯知道吗?”
安德烈咧嘴一笑:“扯什么淡。”
“哎,说真的,你有什么把柄在厄瑞波斯手里吧?”
“为什么这么问?”安德烈的手机响起来,主管让他赶紧回去站岗。
羊驼趴在他头顶:“你能一拳揍死厄瑞波斯吗?”
“下去。”安德烈把耳机戴回去,“不能。”
***
凌晨四点,安德烈结束了工作。期间羊驼早就呆不住,飞跑了。
夜间拳场早上不营业,这时已经熄灭了拳击台上硕大的照灯,人群离去后满地留下了烟头和易拉罐,来清扫的人正打着哈欠戴上清洁帽。
安德烈跟来收拾的人们打招呼,跟坐在全场边算账的古列道别,就解着耳机准备离开,但古列叫住他。
“安,去趟餐厅。”
“啊……有事吗?”
古列低头继续算账,没回答他:“去吧。”
安德烈啧了一声,朝餐厅走去。
餐厅在第十街,是意大利人聚集的餐馆,由他们的人开办,主顾也多是同族裔的人。前面是正经餐厅生意,后面是他们的兵工厂和老巢。上次安德烈在“餐厅”输了三年的劳动力。今晚他工作到凌晨四点,其实根本没钱拿。
安德烈推开餐厅门,里面的人稀稀拉拉,除了法比奥的一大桌聚了很多人,只有几个下夜班的人来垫些食物。他直接朝法比奥那桌走去。
法比奥正在吃黑面包,皱着眉抹老婆特制的草莓酱,他不喜欢,又不敢说,吃得愁眉苦脸,吃一口,喝半杯牛奶。
安德烈坐在他对面,法比奥放下面包:“我听说了。”
安德烈看了一眼站在法比奥身后的男人,已经把他扔下的枪带了回来,这时候正愤愤地看过来,等法比奥给他做主。
“你为什么放他走我也不想知道,不过你不该阻挠我们的事。”
法比奥的眉毛花白,脸庞宽阔,常被人误以为是个好脾气的老头儿,一双眼睛一只眼白发黄,额头高又凸,头发稀疏地翘着。那一双眉毛尤其引人注意,尾端挑的非常高,而眉心陷入鼻中,一旦他生气,眉毛看起来像是两把刀对称着插在眼上,让这个人的表情都显得异常凶狠。
安德烈点头:“好,知道了。”
法比奥盯着他,突然问:“你认识他吗,那个男孩儿。”
“不认识。”安德烈诚实地回答,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认为他一定是跟那个男孩儿有什么交情或交易才这么做的,不能什么也不为吗?
法比奥眯了眯眼:“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是一时兴起?”
“算是吧,如果你现在要派人去追杀他,我是肯定不会插手的。”安德烈去摸桌上的烟。
法比奥喝了口牛奶:“这都不重要了。现在来谈谈该拿你怎么办。”
安德烈猜早晚会到这里,点上了烟:“你说吧。”
法比奥指了指后面的男人:“你搅乱我们的事,还差点杀了我的人,鉴于你自己还在我手上,让你流点血没问题吧?”
安德烈伸长手臂把酒杯拉到自己面前,把烟灰弹进去:“没问题。”
“你照你的规矩行动,那我们也用我们的规矩处理。”
安德烈点头:“知道了。”
法比奥跟旁边的人点点头,继续咬他难以下咽的黑面包,对安德烈说:“手伸出来吧。”
安德烈把右手放在桌面,来人按住他的手,拿了一个黑色的齿刀,安德烈看向法比奥,法比奥贴心地解释道:“只要小指和无名指。”
安德烈点头:“可以,但能换只手吗?”
法比奥没动,看着他,安德烈明白了:“你的规矩。差点忘了。”
安德烈左手夹着烟,盯着自己即将残缺的右手,唯一的念头是“刚才要是把左手放桌上就好了。”
有个男人给他递了块毛巾:“等下按住血,弄脏桌子不好擦,老板娘又要骂。”
安德烈接过来:“……谢谢。”
齿刀放在他的小指上,磨动了一下,刀很利,碰到了骨头,需要用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