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06)
艾森犹豫了一下,摇摇头,安德烈便自己接过来,这次用火柴烧尾部,等火焰在烟上燃起来,才甩甩火柴扔掉,又吹了一口烟上的火,才将头部放在嘴里抽了一口。
谁知道立马咳嗽了起来。
艾森愣了一下,旋即笑起来:“我还以为有多厉害……”
安德烈递给他,正在平复气喘:“你来,你行吗?”
艾森一把接过来:“看好了!”
他说得雄赳赳气昂昂,但放到嘴边还是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地伸出舌头,把烟放上去,轻轻地抽了一口。
“加油啊妙妙公主……”
这可是艾森最讨厌的称呼,他猛地转过头看安德烈,火星喷在两人身上,安德烈笑着往后躲:“怎么了公主,她们能叫我不能叫吗……”
艾森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超前靠,本就没坐好的安德烈被他撞得往后栽,勉勉强强用手肘撑着地面,才没躺下去,但艾森已经压在他身上,嘴里的烟灰伴随着开口扑簌簌地往下落,这小子漂亮的脸上表情凶狠:“我说了,不准叫。”
就这个时候安德烈有点脾气上来了。他来这里本来就是陪着度假,说真的他就知道休息不成,但这么折腾他也确实是有点烦了,再说艾森这脾气发得也分人,怎么对女巫就没这么义正严词呢?纯粹属于对他太迁就了,他蹬鼻子上脸。
安德烈索性也不躲了,往上挺挺身体,凑到艾森面前,眼睛盯着在光下翡翠一样的瞳孔,这会儿艾森就有点想往后退,但安德烈把手臂挂在他身上,将他勾回来,艾森想往后躲,安德烈便往上凑:“好吧。公主……”说着把烟从艾森嘴里拿出来,放回自己口中。
艾森一把把他推开,仿佛刚从什么邪道妖物的绑架中挣脱,皱着眉看安德烈。安德烈满不在乎地抽烟,把烟灰扫到一旁,朝艾森笑笑:“怎么了,都说不叫了。”
艾森的表情几经轮换,最后居然有点委屈,声音倒是很理直气壮:“你不是说,在我面前会谨言慎行的吗?”
安德烈这才想起来,举举手道歉:“哦是,抱歉,忘记了,下次一定。”
艾森简直跟他没话说,站起来甩头走开了,还是科学和研究更好,是坦诚、严肃、认真的,和这种失控的、矛盾的、轻佻的人是不一样的。
安德烈看着他走开,悠哉地继续抽烟,只剩艾森叮里咣当探索世界的响声。
有些人,确确实实是享福的命。
安德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就如此感叹,他倒不是在说自己,他在说艾森。艾森站在墙边,微笑着,慢慢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他,像一只等摸毛的大猫,脚边的绿色液体正汩汩汇入隔离层,隔离层被蚀刻出同样的螺旋层道,液体在其中汇聚沸腾,落入细口装置,装置下端三口在流火,泵出黑色的液体排到地面。
一看就知道,艾森做成了。
世上就是有这种人,做什么都做得成。
安德烈笑起来:“恭喜,了不起。”
艾森甩甩头发,朝他伸手,准备把他拉起来:“很简单,很轻松,不值一提。”
“不愧是你。”
艾森抿着嘴笑,连连点头:“不愧是我。”
安德烈被拉起来,站在艾森旁边,等着艾森欣赏完自己的成果,估计还要好一会儿。艾森转头说:“你要不要近距离欣赏一下?这个能量释放的过程。”
“怎么欣赏?”
艾森带着他过去,用鼓励的眼光望着他:“来,伸手摸一摸,这个隔离层,我往其中加了磁场,改变了运动轨迹,解决了刚才的问题。没想到吧,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操作,就能带来这么大的效果。”
安德烈用手指碰了碰隔离层,感到之间麻了一下,同时层上原本朝一个方向规律运动的绿色液体,变得混乱起来。
他把手拿开:“感受到了,很神奇。”
艾森也摸了摸,又把手掌放上去:“有点像在按摩。来,试试看。”
“……”
安德烈把手放上去,又擦了擦,绿色液体躲避着他的手,有点像小时候逗弄含羞草,还蛮好玩的,有点上瘾。
他一高兴就划大了圈子,从左摸到右,从上摸到下,艾森在旁边鼓励地笑,鼓励他多探索。
然后,有一点绿色的东西碰到了他。
安德烈眼神一变,睁大了眼睛,迅速把手抬开,两人在那一瞬间都脱口而出:“不要二胎!不要二胎!”
安德烈拔势太快,向后栽去,又撞在了艾森身上,两人一起摔在地上。那点绿色液体被安德烈甩开落在地上,慢慢渗下不见,两人堪堪松了一口气。
这时,艾森注意到,刚才安德烈碰过的地方,液体流动速度明显减弱,那些液体舔舐过安德烈刚才摸过的痕迹,顺着边缘要往下坠。
“喂,它不会要来追我吧?”安德烈僵硬地问。
艾森摇头:“不是在追你,是在找热量。”他拿起安德烈的手,摊平手掌凑上去嗅了一下,闻到了欧石南头发的味道,叹了口气:“给欧石南用的洗发水是给他专门调的,你要用我们的嘛。”
安德烈耸耸肩:“……没分清。”
液体坠下一滴,拉出一条细长的线,艾森猛地拉住安德烈:“我看还是先跑吧,它只是在寻找附近的类似热源,离远一点就没事了。”
“也是。”
两人同时向后退了一步,液体落下之后便积在一摊,没有移动,但这里的气温逐渐升高,一直留着也不是办法,液体应该继续按照艾森为它们设定的原有路径移动。两人对看一眼,决定先离开。
他们轻手轻脚地从来路返回,地上,夜空浩瀚,月光明亮。
艾森关上了门,又去操作台前忙了一会儿,才走回到看星星的安德烈身边。
“要回去吗?”
安德烈转头看他:“不然呢?”
“都可以啦,”艾森看着安德烈,忽然有种很久没见到他的错觉,“总感觉很久没跟你说话了。”
安德烈笑了一下:“也是,那小子存在感太强了。”
“比我还强吗?”
安德烈有点无奈:“这有什么好比的啊……”
艾森耸耸肩膀,转头看了一眼天空,慢慢地深呼吸,吐出一口气,伸了伸腰。
“要去水边走走吗?”安德烈提议道。
艾森点点头,跟着他慢悠悠地朝水边走去。
冰川仍旧在融化,落下来却又变成温度平平的水,汇入河流,汩汩前进,水面倒映着朦胧的月亮和星星,随着波光粼粼被搅得破碎,像一河的金银散满河面,水里有不知名的水生生物,透明的、幼小的,在水下穿行,偶尔扑打水面的声音,和水流撞岸的响声混杂,像是晨钟和三角铃在一起轻轻摇曳。
他们都不说话,在水边的岸上走,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风从安德烈的方向吹向艾森,带来一丝暖意,安德烈的外套衣角擦到艾森的手臂,蹭过他新换上却不小心开了的创可贴,西装外套是冰凉的,伤口是温热的,艾森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又抬头看安德烈,后者平平淡淡地望着前面的路,表情带着一点困倦和心不在焉,月光把他的脸照亮,他从未好好扣着的衣领散乱着,项链卡在口子上,那枚硬币扣在他锁骨中央,艾森注意到,他的鼻尖有一点发红,睫毛眨了眨。
突如其来的,艾森在想,下一个艾森毫无疑问会记得现在这个场景,可他也会像我现在一样,有同样的感觉吗。
安德烈转头看着艾森紧皱的眉头,张张嘴:“怎么了?”
艾森没有说话,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来自于他自己有一些迷茫,以往活过的艾森,是否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希望不要死去?还是他们死得太快,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时刻?
这些想法安德烈是不懂的,他看着艾森,又看看周围的环境,然后问:“那要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