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268)
她发现安德烈没动静,便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的Alpha呢?每一个Alpha都应该保护自己的Omega.”
安德烈把烟抽完,按在地面:“我自己会处理。”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耐人寻味,但似乎佯装皱起眉头,手往他背上摸,几乎摸到了脖子边:“其实大晚上出来也是你不对,明知道这地方A多还来,很容易惹上人。”
安德烈转头问她:“那如果我就想这么晚出来呢?”
她笑起来:“人哪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你看起来像是结合过了的?离婚了?”她摸自己的下巴,“玩得还挺大……”
安德烈按灭烟。
她伸出手臂揽住安德烈腰:“好结实好瘦的腰,怎么别人上手你也没反应啊,玩透了吧,缺A了吧,仔细看看你也不像什么良家人……”
安德烈站起来走了。她倒也不追,只是撇撇嘴:“还他妈挺能装。”
这地方会缺Omega吗,这个捡不到换个地方再捡不就得了,说不定能能捡个奶更大的。
安德烈走着走着停下来,靠着墙休息一下。他靠的这面墙上,没贴稳的海报晃了晃,他抬眼看去。
“对性别处境感到困惑?——请让性别心理辅导帮助你。”
***
欧石南在器材室等了半天,也没看到阿诺来,倒是亚瑟一头汗地跑过来,进来先喝了一瓶水。
“他人呢?”欧石南向外看。
“阿诺?来不了了。”亚瑟喝完水坐到地面的垫子上,“他身体不舒服,说不定要分化了。”
“分化反应这么大吗?”
“分人,我就没什么反应。”亚瑟抬起头看他,“今晚我们就不去了。”
欧石南有点紧张:“我自己去吗?科勒街我还没去过。”
“放心,你还没分化,自己去也没什么。”亚瑟捋起头发,“那里有超级多Omega哦。破处必游景点,信我。你不想看看Omega吗?他们很……很色的,真的,就是……”亚瑟形容不出来,只是咽了口口水。
欧石南搔了搔脸:“有点想见识一下,因为安莉也是Omega,但他不跟我说这些,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亚瑟完全没有在乎他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吧嗒了一下嘴。
***
安德烈坐在性别心理辅导室的时候,“谈话”已经开始了五分钟。十几个人围成一个圈,坐在一张小椅子上,挨个讲着自己的困惑和担忧。他们年纪都不过20岁上下,据手里的宣传册,15-20岁时性别心理问题的频发期,因为这正是分化的高峰期。
“……她顺利地分化成了Omega,”有个男生说到最后哭起来,“我想我们不能在一起了。老师说本来就应该等性别分化以后再考虑恋爱,可是……爱怎么忍得住呢。”
安德烈平静地做自己的事,翻过下一页,读彩色封面的字。
“他们说的‘出生即有性别’到底什么时候实现呢?”男生接着问,“这样很多人就不必无谓地伤心了……”
组织人温柔地拍他的肩膀:“我想会有那么一天的,‘新世代’已经被预言了,以后出生的孩子,都将是直接分化的。”
她还没有说完,便有个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新世代’就是一种剥削!它毫无助益解决任何问题,它只是……”
“杰西,”组织人皱起眉,“你不能打断别人的发言,现在还不是你的时间。”
安德烈抬起头看过去,看到一个脸上有雀斑的红头发女孩正在争辩。
“可是很奇怪啊,书上写Father是保佑我们的神明,我们是被他创造的,包括我们的生育规律和模式,全都被生命树保佑,被生命树预言……”杰西困惑地问,“但是有没有可能,这东西在后天已经被人为操纵了呢?再说了,谁见过Father?”
“杰西,请你注意自己的发言。”组织人皱起眉头,手颤抖着在胸前画十字,“造物主自有他的道理。Father给予我们繁衍的希望——生命树,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她低声对杰西说,“你应该被罚去生命树做清洁!”
似乎只是听到那地方的名字,就已经刺痛了杰西,她愤愤地闭上嘴,没有再出声。
组织人确认杰西不会再捣乱,才转向安德烈,让他聊聊自己的故事。
撒谎不过信手拈来,安德烈说他是小地方来的人,对什么“新世代”、“生命树”一无所知,只是他晚上出去喝个酒,就被人搭讪,拒绝还会被人揍,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以前从来没有经历过吗?”组织人问他。
“从没有,在我来的地方,我想几点喝酒就几点喝,想多晚就多晚,不必非要翻脸才能表示自己的态度,当我说不的时候,人人都能理解我的意思。现在他们听到我说不,好像没听到一样,好像我自己不能表达一样,”安德烈说,“很不尊重我。”
杰西又想插话,被组织人看了一眼,闭上嘴转开了脸。组织人继而说了一些什么注意安全,身体是自己的,争取O权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丝毫没有缓解安德烈的不爽。
尽管组织人不想,但还是轮到了杰西。
她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全场:“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可怜巴巴地在这里‘心理辅导’吗?统计显示,每一百个性别认知障碍里,就有95个Omega,这说明了什么?只要在境况下降时人们才会有更强的抵抗心理,承认吧,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其实没几个人愿意当Omega。”
组织人扶额头:“杰西……”
“为什么会这样呢。”杰西振振有词,“因为Omega就是不如Alpha。”
人们倒抽冷气,面面相觑。
“同胞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世上有激进/极端O权组织这个概念,却没有激进A权组织?是他们不需要抗议,不需要争取什么吗?并不见得吧。上一次‘激进/极端’这类词被用来形容的是什么,是‘激进政治团体’、‘极端宗教组织’,而这些之所以被冠以‘激进/极端’是因为他们的成员杀人、袭击、放火、自焚、谋杀……他们造成了巨大的灾难,才被称为‘激进’和‘极端’。
那么所谓的‘激进/极端’O权组织做了什么呢?在互联网上发表意见或者打嘴炮。
界限在哪里?是什么让他们仅仅说几句话就被定性为激进和极端……”
“杰西,我们时间有限……”
杰西站起来:“我只是想说,一步退,步步退。今天Omega的遭遇就是因为Omega没种。”她突然又站到椅子上,“Omega就是缺少地崩山摧壮士死的勇气、缺少一命换一命的意志、缺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觉悟。最高院裁定你不准堕胎,你为什么不去刺杀大法官?行政不准你同工同酬劳,为什么不去刺杀行政长官?
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才能真正发出声响!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就要上得刀山下得火海。Alpha有今天的地位,绝不只是因为他们不需要承担生育责任,而是因为他们自古就敢抛头颅,血溅三步。去当刺客!杀皇帝,宰丞相,掀起战争,激荡革命,一条命换功成千秋。要做大事,要豁出去,要发出剧烈的喊声,要让人恐惧,这样才能获得尊重。
我想说……”
“你有完没完?!”组织人实在是忍不下去,指着她,“下来。”
慷慨激扬的杰西哑了火,扫视一圈没人和她有共鸣,只有个穿西装的男人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剩下的人在杰西不着四六的一通闹之后,匆匆结束了寡淡的发言,因为杰西大放厥词,似乎让人人心情都不好。
杰西被留下来摆椅子,安德烈站在门口看她。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工作,杰西也是一脸烦躁。她就像个在干燥秋天里的汽油桶,躁动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