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65)
自那以后,就进入了结婚流程,这完全由赫尔曼的管家萨缪尔负责。萨缪尔比赫尔曼还要大上十来岁,看起来是个古板严肃的人,他十分恰当地拿捏与安德烈的关系:比流莺夜燕近些,比自家人远些。
最开始,是去赫尔曼一座位于香榭黎拉的庄园。
安德烈摸爬滚打多年,见过不少城堡和王宫,赫尔曼的庄园还是让他深深震撼了。侧靠汤加山,面朝彭戈拉亚湾,大门如同城墙般长,根根黑铁栏杆顶端削尖,由十二种雕刻的小兽环抱,栏杆间以花纹脉络连接,正开门黑金浇漆,富丽堂皇。门后是一片葱郁的绿,漫漫精心打理过的草地,地面上的喷水器悠哉哉地在阳光下喷出彩虹,东侧一道湖,与外山一处泉相接,倚湖建了座黑曜石拱门的花园;西侧是透明的五层玻璃闲室,出自名匠克托斯之手,顶层是游泳池,五层花园可以俯瞰彭戈拉亚湾,正好横断望穿大湾桥;中间一座富拉尔基名作“祈祷圣女”雕塑为轴心的纵道,需乘高尔夫球车十分钟到主宅,巴洛克风格的七层主宅辉煌宏伟,五十余金碧廊柱在晶石地面上反射出清晰的倒影,仿佛地下还有一个同等绚丽的大宅,人居其中,如梦似幻。穿堂而过,在画廊、舞厅后,才来到住所,房间很多,多数空置,安德烈他们住的三层,平台上还有一大片竹林和露天的泳池,趴在泳池边,可以看到城市的地标——人民之塔,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塔一层层亮起灯,最顶端的灯亮起来,堪堪与泳池平行。
而关于婚姻,最重要的、首先是财产保全。安德烈本以为第一步是体检,不过很显然,他在医院的时候已经被做过了体检,尽管体检报告他自己从没看到过。
财产保全安德烈很理解,他已经做好签署放弃一切爱得莱德家的财产声明的准备,事实也确实如此,条款还特地强调“安德烈及其父母、子女均承诺……”,很没有必要,当时安德烈转头朝萨缪尔说,这个你放心,我不会有孩子。萨缪尔扯出了个笑,帮他翻了下一页。
不过除了这些声明,爱得莱德十分慷慨地将一些财产作为赠予给了“安德烈·亚历山德罗维奇-爱得莱德”,包括两个小岛屿、位于城市广场的三栋楼、首都市中心的一块50英亩的地、以及位于刚果的两座钻石矿。
其次,是结婚证明。萨缪尔为他办理了身份证件,信息准确齐全,他接过证件准备出门去登记,还问是不是和赫尔曼在市政厅见,萨缪尔说不用去,等下他们会过来。
果然,上午十点,市政厅的工作人员来到了,然后他们一起等了赫尔曼半小时。赫尔曼快十一点才姗姗来迟,和工作人员握了握手,把信息确认,简单快速地完成了手续,而后因为有会议,先走了。走之前还交代萨缪尔,看看还需要做什么,尽量按照安德烈的想法来。
安德烈几乎是目视着他来,又目送着他走,可能就只说了几句话。赫尔曼走后,安德烈对着几位工作人员两手一摊:“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午饭?”
最后,是婚礼。
安德烈不想要,于是就不会再搞了。
现在他还有种不太确定的感觉,现在他已经结婚了,而且也不是负债的人了,人生真是难以预料。
他这么跟萨缪尔说,萨缪尔在院子里告诉其他人花园还有哪里需要清理,只是回答他:“是的,安德烈先生。”
他确定萨缪尔根本没怎么听他说话。
截止到今天,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赫尔曼了。
他正在想这件事,萨缪尔就朝他走过来,先是向他问了声早,又告诉他:“这两天艾森会回来。”
“谁是艾森?”安德烈问完以后自己想起来,“小少爷啊?”
“是的,但他不喜欢被这么叫。”
安德烈有些奇怪:“好吧。是现在要回来吗?现在也不是春假啊。”
萨缪尔很委婉地解释:“他被建议居家教学一段时间。”
安德烈眯眯眼:“他干什么了?”
塞缪尔没有回答,转而说:“到时赫尔曼也会回来。”
“哦好。”
这时,一个侍从走进来,说有人来访。安德烈抬头看萨缪尔,总不会是来找安德烈的吧。萨缪尔往后退退,等他站起来便跟在他身后走,并说:“先见一下吧,也许是来找赫尔曼的。”说着便一起走到了庭院。
来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打扮得十分富贵,皮鞋闪亮,领结端正,身边跟着三男一女,此时正拽着女人的衣服又喊又叫。女人蹲在他身边安抚他,但效果不好,三个男人一个看起来是侍从,两个看起来是保镖。
安德烈问萨缪尔:“这不会是艾森吧?”
“不是。”
那个侍从快步走过来,擦了擦脑袋上的汗,一脸抱歉:“真不好意思,萨缪尔先生,打扰了。”
萨缪尔没有回他,向安德烈介绍:“那位是莱科辛家的小少爷,这位是他的侍从,那位女士……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他的家庭教师。”接着向侍从介绍,“这位是安德烈,赫尔曼先生的妻子。”
安德烈想纠正:“关于‘妻子’这个称呼……”
他还没说完,侍从便向他伸手,又连连道歉,说小少爷想来这里找莱科辛男爵,他们拗不过……
安德烈偏头小声问萨缪尔:“为什么他们可以直接进来?”
萨缪尔也小声回答:“莱科辛是爱得莱德的近亲。”
“哦,这样。”
小少爷不缠女老师了,直直地朝安德烈跑过来,一脚踹在了安德烈的小腿肚上,被惊慌的侍从拉开,小少爷还在喊:“就是你勾引我爸爸!坏家伙!”
这就是罔顾事实,安德烈严肃地告诉他:“这是我们要讲清楚,我勾引的可不是你爸爸。”
“坏家伙!我爸爸呢!把我爸爸还给我!”小少爷拳打脚踢,不管不顾反正就是讨厌安德烈。
安德烈没忍住向萨缪尔揶揄道:“看来有人恋父情结很严重啊。”
萨缪尔照旧不动如山,没什么表情变化,安德烈这个玩笑开得没意思,就转而问:“那他爸爸呢?”
“不知道。”萨缪尔回答,“他可能会有很多去处。”
“好吧,我们帮不了你。”安德烈告诉小少爷,又问萨缪尔,“现在怎么办?”
萨缪尔转头,有两个人上前来,协商着把人往外带,小少爷不屈不挠地把手里的飞机玩具扔过来砸安德烈,被安德烈灵巧地闪过了。
等小少爷被请了出去,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拉他出去合适吗?不是近亲吗?”
萨缪尔转过身:“也没有那么近。”
“……”安德烈跟着回了房子,又问:“所以,艾森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萨缪尔一听,脚步停了下来,过了几秒才转回身,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语言来做出回应,硬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艾森,就是艾森。”
“……我真是谢谢你。”
安德烈不由得想,这可有点棘手了,刚才那个小孩儿,就是典型的少爷打扮,少爷派头,关键是,太吵了,太吵了。这样精致的服装,蛮不讲理的脾气,胡搅蛮缠的性格,还有那小肚鸡肠的嫉妒心,哪一样都让人头大。安德烈已经是个与世无争的老人家了,实在不想再跟富二代斗智斗勇。
况且这个莱科辛能被爱得莱德家简简单单地‘请’出去,莱科辛的孩子尚且如此,那爱得莱德家的孩子得猖狂成什么样啊。
安德烈开始头大。
小孩子真是很麻烦,道理跟他们都讲不通,他们只随自己的心意做事,负担都是别人的。
直到晚上赫尔曼回来,安德烈还在想这件事,他甚至想出去躲两天清静一下。
赫尔曼觉得有点好笑:“你要躲艾森?”
“我只是觉得也许他不想看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