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324)
“嗯。”
“怎么突然想起来搬家了?”
少将没答话,切斯顿转头看他,他这才笑笑说:“不突然,正好看上了新的地方。你走吧,我不送了。”
切斯顿点头,看着少将走远,但刚才那一秒钟的沉默,刺激得切斯顿脑袋嗡嗡作响,他有预感刚才他一定是触碰到了什么秘密,联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事。会是什么事,为什么连少将这样的人物都会紧张。
他说是要走,但步子迈得心不在焉,这栋大楼他来过一万遍,高层的权限他没有,只在下面徘徊,假如真的有什么计划,那就应该在高层。
要去找找吗?明明少将已经让他回去了,明明这件事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如果要做简单的事,做正确的事,他现在就应该回家去。
可是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为了向他示好拉他进入安东尼的团队,少将给过他高层的权限。
他尚且还没有决定,脚步已经上了电梯,保安看了他一眼,就放他上了98层,他看着梯外景物迅速下降,心跳如雷,他迈出脚步的时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里的气氛肃杀庄严,他手里只有一张权限卡,他凭着卡刷开两道门,来到少将以前说过的“汇报室”,这里现在已经不是安东尼的团队筹划室,这里门牌一片空白,切斯顿把眼睛对准门禁。
门开了。
他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是命运还是联盟的信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在预感的征兆下,决定来到此处,在胸腔剧烈的跳动声中,他迈步走进去。
这是他本不该来的房间,是他本不该做的事。
所以为什么要进来。
二十分钟后,少将冲了进来,气喘吁吁,脸色发红,在门边抓住门框,少见地露出慌乱的神情,和里面的切斯顿对看了一眼,切斯顿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和绝望。
少将当机立断关上门,自己走进来。
切斯顿看着眼前巨幅屏幕上的首府地图,手里还死死地捏着厚厚的计划书,问出来的话,声音都已经走了调:“你们……你们要杀掉两百万人?”
少将没有说话。
“搬家,是为了从城东路搬出来,即便你不在东区,也要搬走,我以为是担心东区□□,但其实是因为你们要把整个东边一起炸掉……”
少将走进来坐下,很平静地看着切斯顿。“你坐下,我们谈谈吧。”
“我以为你们只是要杀厄瑞波斯……不过也是,杀厄瑞波斯一个人有什么用,现在谁还相信他有什么作用?‘联盟是基于恐惧建立的’,你们要杀两百万人,嫁祸并抹除厄瑞波斯,一方面清除掉大批可能支持勒戈雷的人,一方面迫使地方重新意识到厄瑞波斯的威胁而转头求助联盟。”切斯顿的双眼通红,“算盘打得真好啊,真好啊……两百万人……”
少将只是说:“请坐吧,佩里。”
“什么叫做‘有利于联盟,有利于人民’,只是因为东边的人穷,更有可能支持勒戈雷,就把他们都杀了吗?”
少将抬起眼看他,声音平平:“你喊什么。”
切斯顿因为声音过大,气血冲脑,眼前一片眩晕,自己晃了晃,又扶着桌子站稳。他看少将都出现了重影,不得不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少将给两人倒水喝,把自己的那杯拿起来,举到面前吹气。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切斯顿大吼大叫的责问没得到任何回应,少将也不急于辩解,也没承认,慢吞吞地喝他的水。
切斯顿的呼吸逐渐顺畅下来,那种气血攻心的症状慢慢消失,他眼前的少将变回了一个。
“你知道昨天死了多少人吗?”
切斯顿抬头看发问的少将,狐疑地皱起眉,回答道:“什么意思?”
“局部冲突交火不断,光是九区昨天一上午就死了四十多人,还有十六区……”
切斯顿不敢置信地又蹭地一下站起来,指着他道:“你他妈说什么屁话,我问你是不是要屠杀,你跟我他妈的算人头账?接下来你不会要告诉我长痛不如短痛,舍一部分人保全大局吧?!”
少将不说话了,又喝了口水。他似乎想了想,也站了起来,不过不像对面的切斯顿那样站得仿佛一头冲上场的斗牛,他只是很普通地站立着,为了跟切斯顿的视线保持平行。
“联盟需要考虑的确实更多。”少将说,“事实上你对东区的人了解有多少呢?你去过东区吗?你有接触过东区的人吗?假如你真的到了东区,见到我们曾在东区见到过的,你还会……”
“打住。你当我傻逼?”切斯顿盯着他,有点不敢相信少将说出口的话,“你觉得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不谙世事,不懂社会的黑暗面’?我不是初中生,将军。你觉得我现在去到东区,假如看到人们互相残杀、当街烧杀□□抢掠,我的世界观就剧烈震动,就会对东区人性失去信心,认为他们死有余辜?你当我傻逼吗?我就他妈是风中一根草,见好就爱,见坏就恨?你当我傻逼吗?”
其实这时少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自从认识切斯顿以来从来没听到他骂过脏话,今天听了个够。
“我想你应该跟中将谈一谈,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少将把一次性水杯拿起来,向门口走,“稍等下,我请他来。”说着把水杯扔进垃圾桶,拉开门离开。
在门口,他对保卫说:“留心里面的人。”
少将出了门,一路直奔战情室,不仅中将,最高长官也在。
听了少将的报告,长官问:“他怎么进去的?”
少将想了想,说:“闯进去的。”
长官转头看自己的秘书:“现在连这里都他妈漏得像个筛子。”然后他摆摆手,示意中将去处理,并简单地指示道,“他既然敢闯不该去的地方,就把他抓起来。”
中将和少将应声离开,出了门中将问:“他不是有通行证吧?”
少将想想,回道:“他没有。”
中将多看了他几秒,没有说什么。
而这边,切斯顿原地站了一分钟,就开始回过味,拉开门说要去洗手间,保卫“送”他到洗手间,站在门口等,他则左拐右拐,走进了应急楼梯。
于是中将推开门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他看了眼少将,少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看保卫:“叫你看着他。”
保卫没敢回答。
中将伸出手,拍了拍少将:“去找他。或者起码让他闭上嘴。这事你总不会再办砸了吧。”
少将身子一挺,利索地敬了个礼,中将看也没看,走了。
***
这群人走进城市的时候,看见公路的一侧竖着的高大城牌被画满了乌脏的涂鸦,城里有此起彼伏的枪声,街道空无一人,商家悉数闭门,马路上拉起了隔离栅,栅顶尖刃闪着银光,地面有未被拖走的尸体,还有两条野狗在嗅。
很明显,有两拨人在这里打得不可开交。
红血人中负责跟安德烈沟通的人走上前来,问他们能不能换条路走,这里不安全。安德烈告诉他,这已经是绕过的第三个进城口了,到处都在打,也不会更危险了。红血人知道这也是事实,便回去安抚同胞们。
安德烈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城,和上次进小镇不一样,这些人明显更加有组织,他们可以看到在废墟楼宇中观察的先头兵,而路边没有埋伏的人。
他们顺着路走,红血人被护在中间,安德烈和彭加列走在前面,板甲兵持大剑殿后。这群人看起来就非常危险。
路尽头通往市政厅的分叉口前,一条路通向已经残破的市政厅,厅前高楼最顶端倔强地悬着一面被烧过的联盟旗;另一条路则通向一处连成片的废墟,中间有座5层的小高楼看起来是中心所在,一群人正在忙碌,搬运着吃喝的物资和枪械。
彭加列把抽完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问安德烈:“住哪儿?今天太晚了。”
安德烈回头看看,在来路的一侧看到一处旅馆:“就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