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82)
“他当时就是想把我推下去。”艾森推了一把安德烈,“就这个力道。”
因为艾森很用力,安德烈晃了一下,艾森继续说:“然后池塘还特别深,你有没有注意观察池塘?”
“没有。”
“很深,养的都是大鱼,说不定还有鲨鱼。”
“……”
艾森坐到他对面,盯着他:“现在你信了吗?”
更不信了。
“我只能说我没看到。”安德烈挠了挠脸,“这几天你一直都在想这个,也不好证明,我觉得你以后就不要去了,下次我去的时候当面问一下他;或者你告诉赫尔曼,赫尔曼能解决这个问题。”
艾森撇撇嘴:“他有理由杀我的对吧。”
“或许真的有宗教狂热信徒认为赫尔曼压抑教派发展,想杀他以儆效尤,但赫尔曼只是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算不上对立面。现在我脑海中几大宗教派系真正应该刺杀的人就有几十号人物,赫尔曼还远不在那个名单上。”安德烈喝了口水,“我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杀赫尔曼或者杀害他的家人,其实都没什么意义。”
艾森又噌地站起来:“你不相信我!”
“先不说相不相信的问题,安全起见我下次会问问他,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就让赫尔曼来解决好了吧。”
“你还要去啊?”
安德烈没回答。
艾森抱怨起来:“为什么大家都不听我的话呢?”他凑到安德烈身边,“我真的真的有个计划,很有趣的。”
“什么计划?”
艾森抿起嘴:“现在还不好讲,我还在观察。”
安德烈站起身:“那你继续观察吧。”
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准备上楼,看了一眼瞪着眼鼓着脸的艾森,像一只气呼呼的猫,安德烈只当他脾气娇纵,没再问什么。
安德烈常见心理医生,见过心理医生后就去教堂见神父,他也问过艾森提到的事,神父否认,不可思议地连连摇头,毕竟谋杀指控还是很严肃的。安德烈心想反正艾森也不会再来,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影响,就没有再追问。
他只当艾森好奇心过剩又脾气蛮横。一方面,艾森确实总常常观察他,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但确实是在忙着什么,还总是搞些窃听器、调频器和别的什么小玩意儿塞进安德烈注意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另一方面,过分干涉,总是想指手画脚,安德烈不听就自己生闷气。
不过艾森还是小孩子,谁会把小孩子说“我有个计划”当真?安德烈自然也不会。他最近主要在驱魔——或者用普鲁伊特神父的话说,叫作驱心魔,因为安德烈心底不够单纯和善良,为了改善自己糟糕的处境,安德烈决定听他的。
赫尔曼倒是一直没见到人。楼顶的台苏里倒是见过几次,没怎么说过话。
有次安德烈去花房抽烟,花房五层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庄园,是他最喜欢的抽烟地点。下来的时候他走楼梯,在四层的平台上看见了正在素描的台苏里。安德烈没有打扰他,从他身后经过。那时台苏里正向栏杆外探身子去画一只鸟,笔刷和笔筒撒了一地,他向前踮脚,踩到了铅笔,圆铅笔滚转起来,他没能站稳,一个踉跄向栏杆下栽去。刚走过他的安德烈折回来,一手揽住他的腰把他拉回来,一手接住了他没抓稳要掉下的画夹。
安德烈放开他,后退了一步,把画夹还给他。
台苏里有点惊讶地看着他,道了声谢,安德烈笑了下,说不客气,接着便走开了。
这天安德烈照常去教堂的时候,又发现了跟在他身后的艾森。艾森装模作样地躲着跟踪了一小会儿,很快厌倦了,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安德烈停下脚步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你怎么要去?不是说神父很危险吗。”
艾森对他翻翻白眼:“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安德烈往后面看了看,既然艾森出来了,应该也有人跟着,果不其然后面跟了一些人。
今天有淅淅沥沥的雨,下得非常稀疏,不需要用到伞,倒是风有些大。艾森抓着安德烈的衣摆跟在他后面,安德烈问他要不要拉着手,艾森说不要。
但是艾森就是艾森,走着走着不小心就能摔一跤。
艾森刚摔倒就爬了起来,详装无事发生,连颊边的乱发也不整,就要继续走,但膝盖磕破了皮,蹭出一片红。
“疼吗?”
艾森没有回答,但走路稍微慢了些。
“要不要我背你?”安德烈提议道。
艾森停下步转回头:“那你蹲下来啊。”
安德烈刚蹲下来,艾森就颠颠地跑过来,重重地扑到了他背上,咯咯地笑起来,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安德烈站起来,艾森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很童趣的“哇”了一声,然后拍拍安德烈:“以后我也要长这么高。”
“那应该不难。”
艾森心情很好,趴在安德烈耳朵边问他:“安德烈,你看书吗?”
艾森说话的时候软软的嘴唇会贴到安德烈耳朵上,有点发痒,安德烈便躲了躲:“不太多。”
“比如呢?你印象最深的是哪一本?你最喜欢的作家是谁?”艾森一聊到书好像情绪就很高涨。
“嗯……现在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哦对了,《双重身》你看过吗?”
“小说啊,没有。”艾森思考了一下,记下了这个名字,“那你还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什么都不做。”
艾森撇起嘴,怨念地看着他,认为他在敷衍自己:“……”
“真的。你成年以后就知道了,有什么都不做的自由才是幸福。”
艾森还是不高兴地瞪着他。
“好吧,我喜欢睡觉,什么都不做就单纯地睡觉。”
艾森点评:“……好俗。”
安德烈拖着艾森腿的手猛地松开,艾森突然就往下落,还没两秒就又被安德烈接住,安德烈笑容满面,艾森趴在他肩上愤愤地喊:“我咬你了啊!我真咬你了啊!”
艾森喊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没意思,就趴在安德烈肩上不动了,手臂在安德烈胸前晃啊晃。
“安德烈,给我唱首歌吧。”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艾森捂住他的嘴:“不准唱。我是大孩子了,不听这种的。”
安德烈转转脑袋,挣开艾森的手:“孩子还分大小啊?”
“分的。0-6岁时小孩子,7-14岁是大孩子,15-75是男人,80以后是死人。”
“……谁分的?”
“我分的。”
“……”
艾森把脸凑到前面看安德烈:“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无语的表情。”
艾森很八卦地笑起来,又问:“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你爸爸怎么说?”
“我还没问,我晚点问。”
安德烈想了想:“那可能还是问他好一点。”
艾森撇撇嘴又趴回去,手臂又开始百无聊赖地划来划去,划来划去。他蹭到安德烈的脖子和西装外套,又蹭到安德烈里面的衬衫,安德烈躲了躲,艾森便伸手抓了抓,然后顺便,捏了捏。
安德烈停下脚步。
艾森皱起眉沉思:“……”又换只手捏了捏。
安德烈:“……你这样不太好吧。”
“抱歉。”艾森收回手,又不知道该把手往哪里放,就缩着手臂抵在安德烈背上,安德烈重新往前走。
艾森好奇地问:“那个拉环是什么哦?”
那个,是乳环。
安德烈想了想:“是拉链。”
“拉什么的?”
“我以前做过一个手术,在我的胸腔里有门,可以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