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130)
所以后来他直至堕落而死,才意识到自尊可以如此被击倒,太简单了,只要一个普通下午的课上十分钟。
C再次重复:“脱。”
这次厄瑞波斯皱着眉直接拒绝:“不。”
C几步跃上台阶,厄瑞波斯连躲都没躲,C一拳便砸了他的脸上,厄瑞波斯应声倒地。C自己都有些吃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也太容易了,看来厄瑞波斯确实病得很严重。
但厄瑞波斯立刻试图翻身站起,C紧跟着一脚踩在他背上,又从腹部往上踢了一脚,厄瑞波斯挨了一下,就地滚了半圈,这次很快便站了起来,贴着墙站,大口喘气。C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几步就上来,一手横臂压在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裤子,摸到下面才发现,今天厄瑞波斯穿了运动裤。
厄瑞波斯还在试图用手把C推开,台下的人已经越聚越靠前,只剩两步之遥。C不顾厄瑞波斯挥来的拳,反正那拳也没什么力气,干脆跪了下来,跪在厄瑞波斯的两脚脚面,压着他的脚让他抬不起腿,两只手抓住裤子猛地往下一拽——
从厄瑞波斯怒目瞪来的那张羞愤的脸上,C就知道自己赢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吃了一惊。
为什么在学校的时候,男生们总是会扒男生的裤子,抬着人分开他的双腿往树上撞呢?另外那一方又为什么不准别人扒自己的裤子,躲开被人抓住躲开树呢?
你要撕毁体面和隐私,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刺激一个世世代代的高贵人呢。重点在于公开、被动审视、距离感。
C已经摔倒在了一旁,他看着厄瑞波斯的裤子被扯到脚边,呆站在原地,有那么几秒厄瑞波斯一动都动不了,下面的人也一样。
这可是厄瑞波斯啊。
C仔细地看了一眼,心下一惊,厄瑞波斯很有自豪的资本,因为实在出类拔萃,靠这个也能走上人生巅峰。
如果厄瑞波斯年长几岁或多少懂些生活或人,此时此刻他必不会有任何波澜,甚至可以主客颠倒,因为他天赋异禀。可厄瑞波斯是个家教良好、饱读诗书,年轻气盛的贵族,尚且不明白性的隐喻,也从未拿它压迫过任何人,换言之,他甚至都没意识到性主体和性客体的区别,但他现在站在这里,实实在在地被一群恨他又怕他的面具们盯着。
厄瑞波斯没有抬头,他似乎在盯着某个地方,嘴唇颤抖,脸色苍白。
C想,很好,这种场面他没有经历过。
有人朝前蹭了一步,厄瑞波斯终于反应过来,他赶忙去捡裤子,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穿上衣服。
这样,他就输了。
所有人都向前了一步,厄瑞波斯边退边弯腰,伸手去拽裤子,很不幸地——
他踉跄了一下。
这一下踉跄让他跌靠在墙上,但对下面的群魔来说,这就是冲锋的号角。
有人突地跳上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力道之大,将人掀翻,他白皙的脸上清晰地留下指印,扎起的头发立刻散开,垂在嘴边的发丝沾上了口里喷出的血。第二个人也跳上来,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扬起脸——坦白说,如果他们一开始便动手打,或许艾森的表情不会像现在一样——这第二个人对着这张漂亮的脸连抽巴掌,只抽一边,将那一边扇得红肿,然后拽给大家看:“像不像猪头。”
第一个人冲下面勾勾手指:“上来。”
C知道厄瑞波斯必然会完蛋,因为厄瑞波斯现在最想做的事,现在他的手还在试图——穿上裤子。这时C突然想起来,听别人说,厄瑞波斯甚至不会骂脏话。
下面的人翻涌着扒着台面爬上来,像一团涌动的黑泥,汇集到厄瑞波斯身边,用手用脚肆意地开始殴打,首先是脸,其次是腿,踩着他的脚踝,踩着他的膝盖,发狠地用要跺碎的力气踩,甚至踩的人都发出了畅快的叫喊,厄瑞波斯倒是没有出一声。
那张脸已经被踩得看不出形,一片脏污,群魔抓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向墙上撞,又放开他,手里残留下浅金色的发丝。排后的人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掐得上不来气,拎着他的脖子把他抓起来,有人想拿割他的舌头或脚,却翻遍身上发现没有刀。婴儿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的脸,狠命地啃他的皮肉,有人从他脖子上咬下一块肉,有人奋力用指甲挖他的腹部。有人拿手上的戒指对着他肿大的眼睛,比划比划,选了左眼,狠狠地捅了一下,带出一条条黏液和血丝,艾森闷哼了一声,喉头滚动了一下,有个小孩子就扑上去对着喉咙亮出牙齿。
很快,他全身也被踩得一片血污,这会儿厄瑞波斯被扔在地上,他翻过身试图向前爬,群魔发现他的动作,便笑嘻嘻地站成两排,让他在人们中间爬,一个女人先开始,吐了一口痰,吐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僵硬了一下,又继续小幅度地向前挪动,两排纷纷吐痰,重的如敲了一下,轻的也洒一片湿,厄瑞波斯不抬头,也不出声,不知道要爬向哪里,艰难地向前移动。
菲利克斯C远远地盯着,觉得不敢相信。
有人盯着他在地上爬,开始解裤子,那人吹起口哨,在其他人笑眯眯的目光下,酝酿一场尿。
然后来到。
群魔在嬉笑过后,蹲在他周围,不得不说,厄瑞波斯一声不出,降低了他们的趣味性。
C觉得是时候了,于是走过去,蹲在厄瑞波斯面前,毫不嫌弃地伸出手,抬起他的头,已经准备好了发言,我会救你,和我签订契约吧,我会保护你。
可他看着厄瑞波斯的脸,血淋淋脸上的那只眼,明明厄瑞波斯仍旧没有力量,他却顿时从头冷到脚。
厄瑞波斯发出了从这场暴虐开始的第一道声音:“你的气味,我记住了。”
接着他把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一个警察打扮的人一愣,低头一看,他别在大腿上的枪被摸走了。
厄瑞波斯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时是盯着C的眼,于是C看得最清,他连滚带爬地哀嚎着跌下台,紧接着群魔也意识到了,如潮水一般向下退去,挤着、推着、叫着、跑着向门口跑,用尽全身力气,扑在门上,门却拉不开。
他们绝望地看向厄瑞波斯。
厄瑞波斯擦了一把脸,露出他前所未有的愤恨的眼,怒火将他吞没,他浑身颤抖,预示着今天的事势必演变成一场厄瑞波斯日后的屠杀。有人已经开始在扒门,指甲划花门面,不知道谁先开始叫,他们唔哎哎响成一团。
可是……
他们望向厄瑞波斯,那张脸仍旧狠恶又凄惨,如同厉鬼,但手指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他的手因为愤怒不停地颤抖,连牙齿都在打颤,这种愤怒和恨意超越了艾森出生以来的极限,他从未如此恨过。
恶魔们安静下来,隐隐约约他们觉得,有什么东西,比杀了他们更重要。
***
“要走了吗?”
洛斯看着背起包站在准备室门口的安德烈,又转头望了一眼另一边通往教堂正庭的门,安德烈刚刚从那里走过来,就拎起包准备离开。
安德烈正在给自己点烟,听见这句话抬起头看他:“是啊,远走高飞。”
洛斯撇撇嘴:“反正你很擅长逃跑,谁也找不到你。”
“人人都有点自己的本事嘛。”安德烈不太在意地甩甩火机,塞回自己的口袋,很快地瞟了一眼另一侧的门,咳了一声,“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尽早插手一下里面的事。”
“为什么?”还没等安德烈回答,洛斯便笑起来,“你担心了?我就知道。你这几天在正庭的地板上画了很多符咒啊,是厄瑞波斯教你的吧,能抑制恶魔能力的阵,我都懒得拆穿你。”洛斯喜滋滋地捏蓝莓放嘴里,“好不容易答应一起挖坑,怎么你还在下面铺缓冲垫呢?”
安德烈耸耸肩,没说话,叼着烟拉开门,准备一走了之。
洛斯站起来坐到一个离他更近的位置:“不过其实你不需要,因为外面的那些恶魔太低级了,如果是你,说不定……”然后他又扯着嘴角笑,“跟你当年比起来,这位才是哪儿到哪儿啊,对吧。”
安德烈笑了下:“知道为什么你应该管一下里面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