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派(235)
她问:“你对他有印象吗?”
我摇头。
她低头看我的档案,又看我:“你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啊。”
“一般吧……”
“就算成绩榜上公开的是编号,其实谁是第一也很明显吧。”警察突然说,“出名的总会出名,普通的倒是都差不多了。”
我没说话,这些都是学校的规定,跟我说有什么意义呢。
“据我们的了解,很多同学对他印象都不深,只记得他是个瘦小、不起眼的男生,却在大约两个星期前,发生了一些改变。”地检官看着我,“他变得高大、自信,很快就出了名,那个时候——他出名以后,你也对他完全没有印象吗?”
我顿了几秒,摇了摇头。
其实我应该像其他同学一样,之前的事可以装作不知道,但他改变以后确实很出名,打了篮球赛还拿了冠军,庆功会还是我组织的,我怎么能说完全没有印象!
地检官和警察对视了一眼,然后对着我笑了下,警察说:“两个星期就能有这么大的改变,一定是在这个节点发生了什么事。在你印象里,两个星期前学校里有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那木枝立刻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可现在说已经太奇怪了。
于是我摇摇头。
警察又问:“你弟弟也在这所学校里啊。他怎么样?”
这让我警铃大作,他为什么要问我弟弟。
“他还好,和大家差不多。”
他们两个沉默了一会儿,才由更显和善的地检官开口说道:“所以,你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没有打过交道。”
警察又接着说:“那还挺新奇的,你刚才可是从几个人中准确辨认出了他的照片。”
妈的。
我们诡异地全都沉默了一会儿,我想我有点慌了,假如是别的情况,我一定可以想出理由的,但那个时候我的眼神直接移到了桌面,下意识地躲避他们。
该死。
地检官递来一张名片:“这样吧,你一定是太紧张了,希望你能够好好回忆一下,假如想起新的线索,欢迎你和我们联系。”
我接过卡片,但心里已经下了决定,没必要等来等去增加自己的嫌疑,现在就告诉他们,包括那奇怪的木枝,至于他们怎么调查,随他们去吧。
我正要说,警察翻开他的烟盒,抽出一支烟,带出来一根木枝,上面缠着红线……
他把木枝捡起来,又放回烟盒,我干咽了一下:“那个……是你的吗?”
警察看看我,看看烟盒,那表情怎么看都有点皮笑肉不笑:“怎么了。”
我没说话,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跟我们打了声招呼,就拿起来走到了一旁。我赶紧凑近地检官:“女士,你们搜查他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例如呢?”
“就是……”我正想说,警察看了我一眼,我便马上退开站了起来,地检官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烟盒,又看看我,我赶紧离开了房间。
他们上午的询问在12点结束,那时我已经跟鲁基乌斯吃过了午饭从食堂回来,听了不少关于那个死掉的男生的事。有些人讲什么胡话,说因为他吃掉了自己的父亲才能变强壮得那么快,这样看来父亲真是最好的养料,还有什么他后来跟很多女生暧昧不清,不知道那些女生跟他接吻的时候会不会闻到尸臭味……他们说那个男生在网络空间间就写了很多诸如“很想受欢迎”“想变得有钱”这些话,看起来就是个整天意淫的蠢货。
这些我都不太想听,一直有些心不在焉,更可怕的是我还一直回想起那个警察别有意味的眼神,以及他问到我弟弟。
鲁基乌斯看我不对劲,就给我买了瓶饮料,问我要不要回去。
“你有什么愿望?”我突然问他。
“什么?”
“就是,有没有什么想实现的东西?”
他有点困惑,但还是想了想回答我:“世界和平?”说完立刻自己改口,“算了,我其实不在乎。呃……”他认真思考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总感觉,不平等,就是……我们应该将权威至于最高呢,还是将律条至于最高呢,还是说权威就是律条……”
在说什么鬼?
鲁基乌斯真的有点爱想东想西,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抽象玩意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文科生。我是没什么兴趣,但这问题是我问的,他明显开始思考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断他,只能听他讲下去。
我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有点跑神,低头看见楼下警察和地检官从隔壁教学楼出来,向校门口走去,他们那辆显眼的警察就停在门口。
鲁基乌斯说到了:“有时候我很困惑,因为我在想如果尊敬的‘权威’令人失望了怎么办……所以我的愿望可能就是,呃,理解我自己……啊不对不对,也不能这样说,找寻自己的路?”
啊……文科生……
我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着警察和地检官上车,听着鲁基乌斯哒哒哒讲个不停。
他们上了车,开出街道,经过红绿灯的时候,在马路中间——
发出“腾”的一声巨响,车底部立刻起了火,整辆车凭空被炸起两三米,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直接被挤压得变了形,如同一块薄薄的盒子,那火还没有灭,看起来还有一场爆炸……
但是那变形的车门却被人猛地一脚踹开,血淋淋的警察从车门的缝隙间爬了出来,他拼命向前爬,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很难站起来,他满脸是血,爬出了一段距离,所经之途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他向巷子里爬去,在进去之前,他回过头,看向了我。
火警声和人群喧闹声已经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朝那里看,周围一片议论纷纷,吵得要死。
我只记得……
他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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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怪物-4
那警察不见了。
鲁基乌斯当时脸都白了,事后想起来也还是心有余悸,那天同学们都没有动,也没有理会疏散员,硬是在各层走廊里聚集着,直到看见消防员把地检官从车里拖出来。天啊,那地检官……拖出来的时候的已经不全了,血糊糊浑身发黑,看不出是个人形。
她也确实没活下来。
这事给大家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学校给全体学生放假一周,还告诉我们,如果需要心理辅导,可以随时联络校医。
不用说,这一周我比任何人都更担惊受怕,因为我不知道那警察去了那里,警局也一头雾水,正按失踪处理。
我没敢出门,鲁基乌斯倒是隔两天就来一趟,反正他也闲得无聊。
这天我坐在书桌前发呆,面前还摊着习题,鲁基乌斯躺在我床上翻什么神话故事集。他翻着翻着突发奇想地问我:“哎,你说,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复古啊,为什么我不叫什么杰克、汤姆呢……”
“那你改名字算啦。”我在转一杆笔,心不在焉。
他从床上下来,从我手里拿出笔:“你为什么老是心事重重,你问过你弟了,跟他没关系,你不应该放心了吗?”
“你说那警察去哪里了?”
“谁知道。”他又躺回了床上,这次换他玩那杆笔。“对了,我昨天在超市看见你弟弟了。”
“他去买什么?”
“不知道,没仔细看。”
“自己吗?”
“不然还会有谁?”他感叹道,“你弟弟居然还会出门啊,不得了。”
我很无语:“他只是不合群,又不是没有生活能力。”
一周返校后,我才感觉稍好一些。因为其实独自在家,我心里很没底,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还是回学校更好。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学校里什么变了。
也许是走廊的装饰,也许是花园和走廊的盆栽开了花?我不清楚,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