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倒计时(197)
霍昭汶说不出话,大概是赵白鱼的表情,或是他的眼神,流露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震撼人心的平静。
“然后继续表面君臣相和,吏治清明,底下暗流汹涌,日子还是照样过,盛世之兆近在眼前……”
赵白鱼藏在袖子里的手在颤抖。
“可是那些无辜枉死的人该怎么办呢?”
“谁来替他们伸冤?”
霍昭汶嘴巴张张合合:“世间并非非黑即白……”
“不是非黑即白的问题。”赵白鱼不愿多说,只抬头看他,拱手说道:“臣请钦差,借我尚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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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欸,其实前文就若隐若现有说到啦。
1、一开始就说国库和内库亏空都挺严重的,然后国库没钱,只能从内库借。国库都没钱了,内库的钱从哪来?
内库就是皇帝藏私房钱的,他钱从哪来?
2、白鱼前面有说昌平到两江是替皇帝平衡势力,两江势力有啥需要平衡的吗?
重点就一个字,钱。
她就是去替皇帝搞钱了。
前面度支使借京都漕运剑指两江时,皇帝那个态度就说明了问题。
3、还有前几章,昌平说她当公主的时候多奢侈,连六皇子都觉得奢侈,基本能看出先帝晚年多铺张浪费,所以国家亏空巨严重。
4、前面看皇帝对昌平的态度,好像碍于亲情,对她多加容忍,笑话,昌平要是没用,或者没有不能杀的理由,就她后期的操作,早被撸了,哪个皇帝能容忍你一百八十个官来求情?还实力、财力都那么雄厚。
5、昌平其实不是所有钱都给皇帝,看她公主府多奢侈,也是花了很多的,这些年国家花的钱的确有她的帮忙,但是功劳没她说的大。
6、因为昌平后期小心思挺多,皇帝也想拿回两江的掌控权,昌平看出他的那点意向,才有英德石祝寿这一出,是试探也是示威(示威不是蠢,让别人看到你的强大,就会忌惮,放弃强攻的打算,从而增加自身谈判筹码)
7、前文有同学疑惑皇帝既然派白鱼去查两江,为什么不给兵不给权,原因就在这里,他需要赵白鱼去制衡,但不需要他真的揭发两江、揭发昌平。
他连派六皇子来都是有算计的,帝王心术炉火纯青。
8、挣钱方法有很多种,昌平草菅人命不能洗。
9、皇帝只需要知道两江基本稳定,内库稳定有钱拿,昌平听话就行,他不需要知道其他,这就是帝王。
或许知道昌平干的事,但不重要,权衡利弊和发展一个国家,本来就注定需要牺牲。
10、王月明死前最后的话,把账簿给小鱼,就是要看他怎么选。
为大局,屈服皇权之下,还是为百姓说话。
PS:王月明轻易地死掉是他知道他沉珂病体,大限将至,没有太多精力和赵白鱼斗了。
他猜出皇帝要整顿两江,早就看到结局了,所以之前要约见赵重锦,想选择六皇子当储君,偏偏他病了,种种原因导致他在最后选择去死,但他埋下来的钉子不少。
我不写太多三爷这个人,是因为我觉得这足够了,没必要花更多篇幅深入描写。
第84章
钦差除了官防印信为证, 可调兵马,还有尚方剑能先斩后奏。
霍昭汶拒绝:“本王不追究你前段时间拿我当筏子使, 你也和之前一样别再管两江的案子。既然退了, 就退得干干净净,别拖泥带水。”
赵白鱼:“事到如今,你也不想什么都得不到。案子不从重处理,两江官场还是难以把控, 没办法成为你强有力的后盾。如果从重处理, 尺度怎么把握才能让陛下满意, 而你还能全身而退?”
霍昭汶沉下脸色:“你——”
赵白鱼打断他:“交给我。”
霍昭汶微讶, 随之迟疑。
赵白鱼:“朝官都知道我明面是江西漕使,实际奉命来查两江, 如果不是陛下有意, 何必着重强调一句便宜行事?揭发牙行滥杀无辜,两江官商勾结,亲眼目睹山黔目无王法杀害五品知府的人,是你,你还因此被关立枷,这都是实打实的政绩,没人能置喙, 就算不亲自出面结案,也没人能摘走你手里的果实。”
霍昭汶意动。
赵白鱼:“你只要把我推到前面去当一把刀, 装聋作哑一番,大不了被参一折子,不痛不痒, 庙堂上多的是人愿意为你说话……既能全身而退,不怕功绩被抢, 还能完美解决两江大案,岂不一举三得?”
霍昭汶:“我毕竟是主审两江大案的钦差,被你反客为主未免不像话。”
赵白鱼:“总比现在骑虎难下好得多,还是殿下能有更好的办法?时间不等人,两江动静很快就会传回京都,你也很久没露面,东宫很快就能猜到你在两江,他们不会趁你犹豫不决之际动手脚吗?”
霍昭汶被说服:“你要尚方剑做什么?”
赵白鱼抬起眼皮:“能做什么?狐假虎威,断案定谳罢了。”
霍昭汶想了想,还是点头,左右是寻常问案流程,赵白鱼在父皇手里本就是把称手的好刀,谁用不是用?
何况赵白鱼毛遂自荐,查案确实有一手。
他唤来燕都尉:“带他去拿尚方剑。”停顿几息,又问:“你还需要什么?”
“能借我使唤的兵马更好。”
“准。”
“相关嫌犯传唤至洪州问案,恐需钦差名义。”
“……准。”
“谢过殿下。”赵白鱼拱手,“臣告退。”
言罢向后退,眼见快退到倾盆暴雨里,霍昭汶赶紧将油纸伞塞到他手里。
“既然要当把好刀,就多注意身体,别先病倒。”
赵白鱼没推辞,撑着油纸伞没入朦胧雨幕,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霍昭汶到长廊下躲雨,负手而立,表情冷漠,眺望灰蒙蒙的天空,回来复命的燕都尉悄无声息地靠近,立刻被发现。
“没亲自将人送回府里?”
“小赵大人身边有高手,婉拒了卑职。”
“之后赵白鱼有任何动静,你们不用太主动配合但也不必阻拦,一切随他去。如果有吩咐,听从便是。”
天色昏暗,按时辰来看应该天亮了才对,但这瓢泼大雨淹没天地,仿佛永远不会离开一般。
“其实我也容忍不了昌平作恶。”
他是皇子,有野心、想要储君之位,再寻常不过,所以遇事先权衡利弊,善恶公理且放一边,是他刻入骨子里的习惯,并非只有他一人如此。
放眼天下,能有几个赵白鱼?
可霍昭汶不是毫无正义感。
昌平陷在自己的逻辑里把她包装成一个忍辱负重的英雄形象,可三司和满朝文武都不是吃干饭的,京都四渠漕运税收也是笔不小的数目,何况近几年的冀州军一再削减军资,耗不了多少银子。
再说奢华的公主府连地砖缝隙都描金,铺张浪费至此,昌平敢说挣来的银子没花她自己身上?
父皇登基之初,大景朝风雨飘摇,或许的确依靠过昌平,但是不择手段,滥杀无辜,藐视朝廷也是她不可否认的罪行。
虽无法容忍,却不能杀她。
“本王还得想方设法保住她一条命。”
霍昭汶喃喃自语,颇为无奈。
***
魏伯和暗卫在捉拿李得寿时受伤,在府中疗养,来接赵白鱼的人是伍都虞和砚冰。
赵白鱼靠坐在马车车厢的角落,抱着尚方剑,失神地望着车窗外的大雨。
砚冰拿着干净的布巾进来,心疼地裹住赵白鱼,低声说道:“车里有干衣服,五郎换上吧。”
赵白鱼按住砚冰的手,传唤伍都虞进来询问:“水宏朗、山黔和江西提刑都被抓了吗?”
伍都虞:“都关在衙门大牢里。”
“衙门不是被烧了?”
“抢救及时,没烧太严重。”
静默一阵,赵白鱼开口:“王月明给我的罪证里记录了四省三十八府从二品大员到九品芝麻官,从漕司、发运司到各府衙门所有收受贿赂的官吏,我连夜誊抄一份,你带兵去拿人,尽可找钦差借。另外通告洪州百姓,五日后辰时三刻,本官代钦差问审东南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