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不正(105)
阗悯道:“那怎么一样?这是他国,那是在家……”
岫昭脸上笑得越发荡漾了。
阗悯未意识到自己的话被他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一时口拙,断断续续道:“外边儿那、是皇家的脸面,家里自然算不得……”
“我知道了,只能在你跟前丢人。”岫昭一倾身,手撑在了阗悯大腿上:“给你洗脚洗澡就可以。”
阗悯面上一愣,继而红透了:“我不是那意思。”
“有什么不一样?”岫昭长长的眼睫凑在阗悯跟前,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情色挑逗:“是你生得比那女王美些?”
阗悯抬起脸,正遇着岫昭的脸凑了过来,慌着说了个“不是”。
岫昭停了下来,忍住往阗悯脸上亲的欲望,想起对他说的“不强迫”的话,愣是没再近一步。
阗悯见他退了,呼了口气道:“你……胡说什么。”
“好了,不逗你了,省的又看不起我。”岫昭坐回椅子,心里没把阗悯的话当一回事。阗悯还年轻,锋芒毕露,遇到一点挫折宁愿玉石俱焚。在他看来,安凉既没有把话说死,这药八成是能讨来的,只是双方各自的条件是什么,还需要慢慢商议。
“我哪有看不起你?”阗悯俊目里满是认真,伸出手要拉岫昭。他一时情急着想站起来,膝上疼痛,往前扑了下去。岫昭抓住他臂膀,往自己身上一拉,把人接了个实在。
“不要乱动,再伤着了可不好治。”
阗悯被他抱着便安分了,低着喉咙“嗯”了一声。岫昭见他时而跟小羊一般温驯,管不住手地又开始顺他的发。阗悯抬起头来,看了岫昭一眼便歪头靠在他肩上,也不再动了。
岫昭抱了一阵,低头看他:“想睡了?”
“不想。”阗悯被他摸得浑身舒服,哪里想睡觉,只想在他身上再待一会儿。“你晚上能陪我么?”
岫昭心道舒桐林宣一干人都在宫外,也只有他能陪着阗悯,应了道:“你要我在你跟前丢人么?”
“…………”阗悯忽抬起头恶狠狠地咬了他下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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岫昭等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龚昶找的茶,直到亥时阗悯睡下,便出了房间去找龚昶。龚昶刚刚从传令官那里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安凉要见岫昭,只见他一人。
两人都道这是向岫昭提条件来了,只是时间上有些奇怪。岫昭交待龚昶看好阗悯,便孤身前往去见安凉。
女王此时独坐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内外都有不少守卫。岫昭进门的时候就觉着,今夜是有事发生。门外守卫按制卸了岫昭的佩剑,把人请了进去。
安凉屏退周遭的人在外候着,神色罕见地严肃。
岫昭道:“女王陛下这个点召见,可是有急事?”
“呵,好你个出其不意。”安凉一开口便有十足的火药味:“我道唐缘是引荐人,对你们好生款待。可不想你们求药是假,攻城是真。”
岫昭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当即道:“此事想来有些误会。我等一行人只有二三十数,怎能夺城?又夺哪座城?”
“装傻?”安凉一掌击在桌上,怒道:“祁军二十万,趁夜围我崤城,是想做什么?”安凉此时只觉得对方是早有预谋声东击西,全听不进岫昭说什么。她一时大意,也因岫昭一行乘风而来动作太快,并没有在城池布置重兵,一朝失策陷入被动,此时只忍着听他如何说法。
岫昭此时亦是不明就里,只道:“我等前来只为求药,并无其他目的。女王可否让我差人去崤城看看情况再说?”
“你随同的小丫头可以出去,你与阗悯留下。”安凉一字一句道:“除非我见着祁军撤军,否则三日后,别怪我处置你们。”
岫昭正待去找龚昶,又被安凉的人拦了回来,只让他修书一封送去,人不准再随意走动。岫昭惦记着阗悯,心道少年醒来找不着他必定恐慌,便又求安凉让他回去。
安凉虽奇怪他此时做法,想过之后还是答应了,只吩咐人将二人住处围了软禁,第二日再问岫昭要结果。
阗悯半夜被吵醒才知出了变故,见着岫昭回来才安下心来。
少年握着岫昭的手,对他所言满腹疑问:“是谁在算计你?那二十万兵是怎么来的?”
岫昭苦笑一声:“我本以为这一路顺利,没想着还是算不过他。”能调动大祁驻军的,也只有他那个万人之上的哥哥。
阗悯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到了这儿?曦琰的人里,是有他的人在?”
岫昭只是在沉思,半晌道:“他是想借安凉除我?……这样我死在他乡,即便母后问起来,也不会疑到他头上………”
“既然龚掌柜出去探了,明日想来会有一个说法。”阗悯拉住岫昭的手放到自己膝上:“若是像曦琰担心的那样,会死在这儿,那也只能是命,是我拖累了你。”
岫昭忽道:“我有没有说过你胡说八道?”
阗悯想了想:“…………没有。”
“那就别胡说了。”岫昭反握住阗悯的手:“我会救你出去的,一个小小的安氏皇宫,岂能困得住你我?”
“可是我的腿……”
“差就差在这儿。如果不能治好你,那我们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岫昭深深叹了口气,他并不怕与正泫正面对抗,他怕的是他保不住阗悯。阗悯还未长大就要在兄弟间的争斗中陪葬,他再铁石心肠也于心不忍。
阗悯听着笑了起来:“你怕这个?以后若我治不好,就让舒桐带我走得远远的,去守着我爹娘。”
岫昭知他心里又开始不安了,忽把人紧紧搂着:“我要你一辈子都跟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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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阗悯听着没答话,伸手抱在岫昭腰上。
岫昭抚着他背道:“不要再说什么去守你爹娘,你想着守我不好?”
“曦琰身边都是能人,我要是废了,只会是你的绊脚石。”阗悯万般不愿从他怀里抬起头,与其等到岫昭不需要他的一日,还不如自己有尊严地离开。
“如果安凉以我为质,令祁军退兵,倒是可行。”岫昭道:“可这是不得已的下下策。若我有意外,你就留在这儿,等治好了腿再回去。”
“你要是有意外,我还能回去?”阗悯实不知他怎么想的,驳道:“回去效忠那个要你命的君王吗?”
“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和你们无关。”
阗悯忽然怒了:“既如此,我的事也与你无关。你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
“我只是……”岫昭把那半句为了他好咽回喉咙。祁国力日渐强盛,只要阗悯顺利长大,日后定能像阗风一样青史留名,潜龙在渊,不是这弹丸小国容得下的。“我知道了。”岫昭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他无法劝服阗悯,只得寻求两全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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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昶去得快,回得更快。少女在寒露中奔了一夜,已与崤城外的大祁驻军主帅谈毕。围城的主帅不是别人,是一个在场谁也想不到的人。龚昶不敢休息,拼着累死,也想把消息快些递给岫昭。
林宣舒桐见着龚昶的时候,少女后背已湿得能拧出水来。
“做好接应,情况不妙。”龚昶的一句话,让在场二人都紧张起来。“叶大哥和岳冰那头不用惊动,你俩准备准备。”
“阗悯和王爷呢?”舒桐依旧不知宫内的事,眼角一跳。
“别问了,你听林叔的。”龚昶也未继续说下去,灌了两杯水就往外走:“林叔叔,如果有事,外边就拜托你了。”
“好。”林宣不问缘由,只应了她一声:“注意保护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