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只救赎不献身[快穿](17)
祝时宴打了辆车,报了席暃家的地址。
他早在转来这个学校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他家的地址,但还是第一次来这边。
C城多少算个大城市,可这个地方却黄沙迷眼,污水横流,属实跟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不沾边。
司机将车停在城中村的入口,说什么都不肯再进去,收了钱就跑了。
祝时宴出来的匆忙,只套了一件外衣,一下车寒风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缩了缩脖子,凭着记忆往里走。
还没找到席暃的家在哪儿,他先看到了一个老式的电话亭。
电话亭里好像还躺着一个人。
祝时宴脚步一顿,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加快脚步冲过去,在看到里面躺着的人时瞳孔骤然一缩,“席暃!”
席暃感觉自己快死了。
他的身体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头疼的像要炸开,眼前阵阵发黑。
腿应该是断了吧,他不确定,但他站不起来。
他抓着那件衣服蜷缩成一团,突然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
在一个寒冷的冬季,在一个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静悄悄地一个人离开。
反正也没人在乎他......
他的父母视他为仇人,老师、同学视他为洪水猛兽,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今天还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或许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或许他早就应该死去。
他死了,这些人只会觉得皆大欢喜。
没有人会为他的死而难过。
不。
不对。
还有一个人。
似是想起了什么,席暃艰难地睁开眼,空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波动。
还有一个人......
也只有那个人。
会在乎他受的伤,会关心他的喜怒哀乐,会愿意跟他做朋友,会照顾他的感受。
——是他黑暗贫瘠的人生中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席暃抓着衣服的手用力攥紧,头缓缓地靠上去,神情眷念。
希望他死后小少爷不会太难过......
“席暃!”
一道急促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炸响,席暃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但他的眼皮太沉重,他实在睁不开眼,只能昏昏沉沉地任由自己堕入黑暗。
在彻底昏迷之前他心想。
这个声音真像小少爷啊,是他幻听了吗?
医院急诊室的灯亮起,祝时宴坐在外面的椅子上,手指神经质般地颤抖,心脏跳的快要蹦出胸腔。
天知道他在看到席暃浑身是血的倒在电话亭里的时候有多么恐慌,系统给他的剧情线中没有关于今天除夕夜的内容,所以他就没有多想,谁知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如果不是他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如果不是他觉得不安决定出门找他,席暃真有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和寒冷而死在这个夜晚!
巨大的后怕和心悸让祝时宴的背部冒出阵阵冷汗,连带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想的不是他的任务,也不是什么男主,而是席暃本人。
......他竟差点目睹了他的死亡。
席暃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睁开眼后他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医院。
身上的伤口全都包扎好了,衣服也被换掉了,腿打上了石膏,空气中满是消毒水的味道。
床边似乎还趴着一个人,头顶的发旋看起来很熟悉。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席暃意识到什么,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
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愣住。
......原来他昨晚不是幻听,小少爷真的来找他了。
祝时宴的睡眠很浅,或者说他根本没睡着,只是稍微眯了一会儿,席暃一碰到他他就醒了。
他揉了揉眼,直起身,面露惊喜:“你醒了?头还晕不晕?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席暃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欸,别摇。”祝时宴将他的头摆正,“头上还有伤呢,小心头疼。”
席暃乖乖地定住自己的脑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开口后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像砂纸磨过桌面一样。
“还说呢。”
祝时宴给他倒了杯水,小声抱怨:“你知道要跟我说新年快乐,不知道跟我说你受伤了啊。要不是我觉得心里不踏实,跑去找你,你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席暃丝毫没有被骂的自觉,近乎贪婪地盯着他看。
昨夜混合着血污和辱骂的记忆仿佛是一场梦,那种绝望和麻木似乎跟着初升的阳光逐渐消失,他的耳边只能听到祝时宴含着担忧数落他的声音。
他活下来了。
席暃突然无比庆幸。
幸好。
他活下来了。
只有活下来才能再看到如此鲜活生动的小少爷,才能再次听到小少爷的声音。
祝时宴说得口干舌燥,结果仔细一看席暃根本没有在听,盯着他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祝时宴又气又急,提高音量大声强调:“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要马上打电话告诉我,知道了吗?”
席暃收回思绪,嗯了一声:“好。”
祝时宴说累了,重新坐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身上的伤哪儿来的呀?”
席暃神情一僵,含糊道:“不小心摔的。”
祝时宴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摔能摔成这样?”
席暃沉默了一秒,改口:“被车撞的。”
祝时宴眯了眯眼,“什么车?”
“......小轿车。”
“司机呢?”
“逃了。”
祝时宴才不信。
他可是看过检查报告的人,他身上的伤明显是被人打的,尤其是头上那个伤口,医生说是被玻璃利器所伤,什么车能撞出这样一个口子?
他正要追问,一道“咚咚”的敲门声从门边传来。
祝听芸懒洋洋地靠在门上,对他勾了勾手指,“小宴,你出来一下。”
祝时宴只好先闭上嘴,跟在祝听芸身后出去了。
祝听芸一直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双臂环胸,语气不似平常那般懒散,而是有些严肃:“小宴,他是你什么人?”
“我同学......不,我朋友。”
他昨晚在发现席暃时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然后联系了祝听芸,求她帮忙安排医院顺便瞒住祝家其他人。
祝听芸倒是没有多问,接到电话后立马帮他安排好了医院,直到后半夜才离开。
现在她表情严肃的拿着一份文件回来,祝时宴隐隐觉得跟席暃被打的事有关。
事情究竟有多严重才会让祝听芸露出这样的表情?
祝听芸又问了一句:“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祝时宴点点头:“很重要。”
“好。”祝听芸把照片递给他,“那你自己决断吧。”
祝时宴看着手中的照片久久没有出声。
祝听芸:“小宴,能对自己的父亲下这样狠手的人可不简单。”
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高二的学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性,连她看了都觉得心惊。
祝时宴现在听不进去她的话,他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会?
这段剧情怎么会提前这么久?
席暃与他名义上的父亲决裂明明是在高三,还是在临近高考的时候,而且他也只是跟他父亲扭打在了一起,根本没有持刀伤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剧情线怎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祝听芸以为他被吓到,拍了拍他的肩:“人不可貌相,小宴你以后交朋友还是谨慎些为好。”
“不,不是他的错。”祝时宴下意识反驳,捏紧手指:“那个人根本不配称之为他的父亲,酗酒、家暴、阻拦他上学,用尽一切方法从他身上获取利益,他一定是被逼到绝境才会忍无可忍的反抗。”
祝听芸挑了挑眉:“是挺可怜的,但可怜意味着麻烦。就像现在,他把他爸捅伤了,他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迟早会被带回去,遭受更加残酷的暴行。你能怎么办?报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