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我只救赎不献身[快穿](101)
元辙每日一封信寄到国师府, 事无巨细地向他报告当天发生的所有事, 连今日午膳吃了什么都要记下来, 毫无隐瞒。
朝政上, 小事不让他费心,但事关国运的大事, 比如科举改革和三品以上官员的调任, 元辙必会把他请进宫询问他的意见,即便祝时宴委婉地提了好几次请陛下自己决断, 元辙都当没听见, 下次照样若无其事把他请进宫。
在元辙登基的第三日, 祝时宴曾向他提出想辞官归隐, 但被对方一口拒绝。
他还记得他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元辙又愤怒又委屈,一双黑眸死死地瞪着他,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祝时宴到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如此拖了一个月, 他再次提出想辞官归隐,元辙这次没有第一次的反应大,但也是一口回绝,理由是他刚刚登基,还有很多事需要与他商讨。
祝时宴于是又等了一个多月。
五日前,他第三次向元辙提出要辞官归隐。
元辙当着他的面把不知道何时偷来的那份两人当初签下的契约撕得一干二净。
祝时宴:“......”
他算是看出来了,元辙暂时不会放他走。
他只能另谋他法,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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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宫之后,新上任的太监总管钱公公远远地瞧见他,连忙上前迎接:“祝大人,您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奴才好备上轿辇去接您。”
祝时宴微微颔首:“陛下现在何处?”
“回大人,陛下此时正在宣政殿,奴才这就带您过去。”
他态度恭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这个太监总管看的门清,这位祝大人可是陛下心尖上的人,陛下对他恩宠有加,轻易怠慢不得。
到宣政殿后,钱公公拖长了音调通报:“祝大人到——”
元辙立即停下笔:“快宣。”
祝时宴走进殿中,弯腰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元辙将他扶起来,一脸不高兴的说:“先生,你再向我行礼我真的要生气了。”
“陛下,不可落人口实。”
“我才不管旁人如何说,朕不准你再向朕行礼。”
怕他不肯,元辙还补充了一句:“这是圣旨,先生不遵从就是抗旨。”
祝时宴:“......微臣遵旨。”
元辙这才满意,拉着他走到桌子后面,“先生你看,这些是今日大臣们递上来的折子,全都是来催朕立后选妃的。”
祝时宴不动声色地缩回手,垂眸站在旁边:“后位悬空已久,且陛下后宫尚无一位嫔妃,大臣们着急也很正常。”
元辙试探地问:“那先生觉得呢?”
“臣已决定辞官归隐,前朝后宫之事陛下自己决断就好。”
——又是辞官归隐。
元辙盯着他,眼中的神情晦暗不明。
“先生,我有时候在想,你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只是为了把我送上皇位。权力、财富、美色以及我这个人,你全都不在意。”
祝时宴怔愣了一下,他微微偏过头,避开对方的视线。
“陛下可还记得,当年问臣为什么会选择你的时候臣是怎么回答的?”
——因为扶持一个废皇子登位要比一个得宠的皇子更有成就感。
这句话清晰地浮现在元辙的脑海中,甚至对方在说出这句话时漫不经心的模样他都记的一清二楚。
他咬了咬牙:“可我以为那是你的搪塞之言。”
“臣从不说谎。”
“你骗人!”元辙猛地提高音量,瞪着他:“照先生所说,若是当时有皇子比我更惨更不得宠,先生难道要选择他吗?!”
他的声音带上了颤抖,语气看似强硬,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他话中深藏的不安和害怕。
祝时宴沉默不语。
旁人再惨再不得宠与他何干?
他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本就为他而来。
不管他是否得宠,不管他是跌落尘泥还是意气风发,他从始至终在乎的就只有这一人。
——但他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元辙需要的是一位皇后,而他不可能成为皇后。
既然注定无法在一起,那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斩断所有的情愫。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元辙的手指一点点攥紧,他闭上眼,一颗心不断往下坠,那种如同溺水般的绝望感紧紧缠绕着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他哑声道:“祝时宴,就算我真的立他人为后,你也丝毫不在意,是吗?”
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
祝时宴的心颤了一下,低声道:“全凭陛下定夺。”
“好,很好!”
元辙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扯了下嘴角,随手从一堆画像中挑了一个出来:“那我看这个就不错,周菡,永昌侯府的二小姐,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举荐她为皇后的大臣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哦对,我想起来了,这位二小姐不就是我那未过门的王妃吗?如今封为皇后正好。先生,你觉得呢?”
元辙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祝时宴的神情,妄图从他脸上看到愤怒与嫉妒之色。
——但是没有。
他的先生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清冷淡漠的模样。
元辙以前觉得这样的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秘且强大,但现在的他恨极了他这副模样,想撕碎他脸上的假面,让他从神坛跌落,变成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普通人。
见他不说话,元辙继续道:“先生是不是也觉得很合适?她的母亲为一品诰命夫人,她的兄长是助我登位的大功臣,她又素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称,当这个皇后再合适不过。”
祝时宴的脑中控制不住地出现一幅画面,俊美无俦的帝王揽着他的新婚妻子耳鬓厮磨,举案齐眉。
心底突然传来绵绵密密地刺痛。
祝时宴掐了下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清醒。
他退后两步,拱手道:“陛下与佳人再续前缘,实属佳话。”
元辙攥着画纸的手用力到指关节泛白,眼底也爬上了血丝。
他强压下心底冒出来的疯狂的念头和冲动,深呼了一口气,将画纸丢到一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立后兹事体大,不急。”
他不愿再从对方口中听到刺痛他心脏的话,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先生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他不再提起此事,祝时宴也暗暗松了口气,道:“臣是来替诸位大人求情的。”
元辙有些诧异:“哪位大臣?所犯何事?”
祝时宴摇了下头:“陛下,臣知道你一心为国为民,但诸位大臣不过是肉体凡胎,需要休息,你这样拉着人没日没夜的工作,身体会吃不消的。”
元辙看了他一眼,“周叙去找你告状了?”
祝时宴:“......”
他委婉的说:“只是跟臣提了一下。”
元辙冷哼一声:“平日里就数他最犯懒,他还有脸去找你告状。”
“......”
“罢了,我以后让他们一月休沐一日便是。”
“臣替诸位大臣谢过陛下。”
元辙酸溜溜的说:“自登基以来,我也一日未曾休息过,先生怎么也不心疼心疼我?”
祝时宴顿了一下,问:“陛下身体可好?”
元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