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和死对头结为道侣了(147)
“她一个人就算了,还能带着你这样的笨蛋下潜,躲开天极道院的阵法禁制,绝对有问题。”
被丁衔笛眼神示意劝架的祖今夕一声不吭,梅池据理力争,“你那日偷听我和阿祖说话了不应该明白吗?”
“她被散修拿去修炼过,后来拥有了散修的法宝。”
“是吧,阿祖。”
“我们阿祖还是陨月宗的首席,凭什么你游扶泠能有最好的待遇,我们阿祖就没有?你敢说你的储物灵珠里没有避水珠?”
游扶泠冷笑一声,“避水珠?你是不是还要说避水诀?”
并未被面纱遮蔽的一双眼冷冷扫过梅池天真的面孔,“你问问你的好二师姐,她如今修为大成,能不能下到海崖?”
舟车已然入了新的一座城池,这座城池的封魔井正常运行,街边热闹,喧闹的声音传入车内。
“我……”丁衔笛还未说完,游扶泠却停了舟车,径直下车走了。
室内一片死寂,游扶泠明晃晃怀疑祖今夕的身份,梅池据理力争,祖今夕面色一如既往苍白,和丁衔笛对视一眼。
丁衔笛知道自己应该去追游扶泠,也不否认游扶泠说得有错。
祖今夕身份有异,最大疑点仍然是她居然能从无方岛进入天极道院剑冢。
若是梅池没有和倦元嘉说漏嘴,恐怕大家都被蒙在鼓里。
梅池:“二师姐,你去追她吧,她是你的好道侣,我就是讨人厌的饭桶。”
丁衔笛:“t……”
第84章
祖今夕看了眼外头,不远处便是她们提前选好的客栈。
她似乎对方才吵架的内容毫无解释之意,淡淡地道:“我和梅池先去前边的修真客栈入住,丁师妹你找到游师妹再一块过来便可。”
青川调一直跟着她们,丁衔笛颔首离开了。
车马缓缓向前,外头食物的香气传入,梅池却难得没有东张西望,她望向祖今夕,“阿祖,游扶泠的意思我听懂了,她觉得你不是人。”
“你也不是饵人,我也明白。”
梅池抓住祖今夕的袖摆,丹修不着天极道院的校服,随身携带的衣物大多也是外头丹修的常服,不起眼。
如今换上修真家族婢女的衣裳,也显得不卑不亢。
她病态的脸爬上些许笑意,“梅池,我的确不是人。”
尖牙被她舌头抵着,这些年祖今夕一直抗衡这股对饵人的吞噬欲,陨月宗的弟子没少背地里骂梅池不知好歹。
此行出发之前,马上要继任陨月宗宗主的朝昌雪还送了祖今夕不少珍贵丹药。
在她看来,祖今夕的恋慕堪比铁树开花。
只是看上的是根笨重木头,人若不化为海水,恐怕无法托举这样沉重的懵懂。
梅池:“那你是妖吗?”
她对妖族接受良好,“是妖也没关系啊,我大师姐也是妖,二师姐还是蛇,你就算是丑丑的妖怪,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阿祖无论变成什么,都是阿祖。”
祖今夕的卷发盘在脑后的发髻,她一张脸素净中带着苍白,实在谈不上俏丽。
很多人想起她,先忆起的是祖今夕的气质。
以前祖今夕不懂,她只是觉得这样更好,吃掉也毫无负担。
那现在呢?
祖今夕忽然问:“饵人算妖吗?”
“饵人……我也不知道,但饵人就是饵人,变不成别的了。”
“小时候母亲说我们族群天生难以切割,要打碎骨头都能砸坏斧头,凡人很难伤害我们。”
“修士……修士……”
她忆起被卖掉的姆姆,抿了抿唇,“师父说饵人没有感情,很难入道的,我是特别的。”
祖今夕笑了笑,“你的确是特别的。”
梅池拧着祖今夕的袖摆的布料,看着上面的纹路展开,又拧紧,“以前我们的天敌只有白鲨。”
“后来……我发现父亲能把母亲卖了,也是敌人。”
“斗兽场的饵人都是我的敌人,我要成为第一,才可以吃饱饭。”
“我没有见过白鲨。”
梅池在旁人眼里并不漂亮,但她天生珠圆玉润,说糙也不过是言行举止,夸人爱用食物形容,好吃和保持。
她看上去也很好吃,像是刚捞出来的汤圆,冒着热气,裹上黄豆粉或许会更好吃。
祖今夕距离辟谷只有一步之遥,她对食物也没有兴趣,有一口气或者便好了。
梅池是她最大的食欲,食欲却说:“现在我不觉得白鲨是天敌了。”
“西海都那样了,饵人都被卖光了,指不定海底的白鲨也被修士捞走吃掉,皮肉做成工具。”
“当初公玉璀要杀死二师姐,也是要把她做成工具。”
“阿祖……”
车内很大,另外二人离开,越发显得空寂。
香炉袅袅,掩盖了饵人天生的味道。
“我忽然觉得……万事万物都是鱼肉,没什么区别。”
风吹车帘,梅池在各种纷杂的味道中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街头的海货铺,挂着一扇扇骨头,墨鱼骨、鱼干、鱼皮和鱼头……
还有饵人的被风干的肉和剔下来的骨头。
祖今夕手背湿润,她惶然低头,先看洇开在她衣袖的泪水,看向眼前的饵人。
梅池哭了。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梅池哭。
哭得她心也麻麻,口中苦涩。
她循着梅池的目光望去,海货铺上饵人的肉和白鲨的骨挂在一块,有人问询,也有人野狗叼走边角料。
万物为刍狗。
白鲨批皮化人,也学人的衣食住行、言行举止,也食人类所食。
她们似乎没有区别了。
祖今夕低头,捧起梅池的脸,凝望饵人懵懂的眼眸。
她多年汲汲营营,憎恨人类,想要报仇,却恐惧这是海中捞月。
因为她也是半个人,半只白鲨,人性和畜生有区别吗?
或者说天道本就无情,弱肉强食,不论来处,归处都是案板一张。
温软的气息扑在梅池脸上,祖今夕吻去她的眼泪,枯槁的手搂住饵人的身体。
她为人骨架大,道院没少人说她是行走的骷髅架子。
骷髅架子也能拥住温热的饵料,压抑多年的接触在这一刻袭来,梅池瘫软在祖今夕的怀中,嘴唇嗫嚅喊着她的名字。
阿祖。
祖今夕想:可我是刀俎的俎。
*
丁衔笛下车追着游扶泠而去。
她们从缅州出发,穿过昆仑镜抵达距离西海最近的城池,又要换车马途径无数小城前行。
越是往西海,空气越是湿润。
她们脚程很快,年节过去,本该是春末的边城依然冷冽。
小城白日热闹,不远处似有凡人比武招亲,游扶泠不爱热闹,往边上走,正好被丁衔笛逮个正着。
一只手伸过来把她拉到墙根下,温热的躯体贴上来。
面容妖艳的女郎贴在游扶泠的颈侧,一双眼眨着,委屈都要随着眼泪落下来了,“这位娘子,何故丢我一人。”
“人生地不熟的,小女很害怕的。”
她说话怪腔怪调,游扶泠并不吃这套,推开丁衔笛,“别装模作样。”
“和你说话怎么叫装呢,”丁衔笛依然趴着不动,“阿扇,我第一次发现你吵架挺厉害,一次说了这么多。”
游扶泠哼声道:“你想和我吵架是吗?”
丁衔笛摇头,她方才下车还戴了帷帽,因摇头晃动,扫过游扶泠的脸颊。
“我和你吵还是直接用嘴比较好。”
“别生气了,我们偷偷亲一口。”
“谁要和你亲。”游扶泠别开脸,丁衔笛凑近,帷帽恍若婚礼的头纱,遮住了二人。
巷道狭窄,只容一人通过,丁衔笛掀开游扶泠的面纱,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