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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88)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2-04-11 08:50 标签:HE 年下

  陈谴首肯,想出个更正经的:“那我祝你高考顺利。”
  这话谁不会说,徐诀吸一口气:“我想要你写点不正经的!”
  几句话的工夫走完半个操场,徐诀指着一排树荫,说:“晚上邱元飞就在这跟我前桌打啵儿。”
  树下铺了厚厚一层枯叶,踩在上面嘎吱作响,不知是负责扫公区的人不够认真,还是秋深得提醒他们快要相识一载。
  陈谴躲在树后左右看看,说:“这能挡得了什么,但凡你们老师眼神儿好点都不至于一对小情侣都抓不着。”
  “能挡住的。”徐诀也跨进来,“你往里站一点。”
  等两人近到鞋尖相触,枝杈涂抹彼此满身满脸,徐诀低下头,企图从陈谴身上嗅一股秋落的叶香:“我没骗你吧?”
  陈谴裹着徐诀的校服,像故意违反学校规章,揪住眼前这好学生的衣襟明目张胆地勾引:“段数太低了宝贝小狗。”
  说完,他仰头亲上徐诀的唇,闭眼勾缠住凉风中的温软,还要给予对方听觉盛宴,将黏稠的轻哼送进徐诀今晚的梦中,直研磨出动情的白浆才算好。
  牵过手,接过吻,操场走完一轮,徐诀突然又跑出一截距离,转过身隔着十几米远冲站在终点白线的陈谴喊:“姐姐,看我!”
  一上午的沉闷在跑道上蒸发,徐诀做出起跑的姿势,陈谴忙把相机摘下来搁草坪上。
  最在意的人就站在终点迎接,徐诀肌肉紧绷,蓄满全身的力气朝对方奔过去,在扑向陈谴的时候却提前控住了猛烈的冲力。
  陈谴张开手抱住扑来的徐诀,哭笑不得:“刚吃完饭就跑得这么猛,小心回去胃痛。”
  “我不管。”徐诀箍住陈谴的腰,搂紧了,没留一丝缝隙,这回不喊姐姐了,“陈谴,我徐诀喜欢你一辈子。”
  等抱够了松开,陈谴掏出兜里的奖牌,重新挂徐诀脖子上:“宝贝,你是我眼中最当之无愧的冠军。”
  直至午休铃游遍校园,陈谴拖着行李箱从贤中离开,过了马路,他伫立在对面眺望这个地方。
  他几乎记不起十七岁时摔在深雪中艰难爬起的自己了,纵使曾有缺憾,但总归快乐更多,大概是今天阳光不错,把当年的雪都融化了。
  陈谴回了六巷,买了半打老婆饼,又从花店抱走一盆沙漠玫瑰,姑娘说这种花好养活,一个月浇两次水就足够。
  提着行李箱上五楼,陈谴在门外驻留片刻,指甲刮了刮春联边角新补上的胶带,能在脑中描摹出徐诀粘贴时的模样。
  他们之间一起做过的事,徐诀从不会让它落灰变旧。
  屋里还像刚离开时的样子,几本摄影杂志占着茶几一角,电视柜上的台历停留在九月,冰箱门的便利贴一张没少。
  陈谴把行李箱推进卧室,将盆栽搬到阳台上,出来时一张张撕下便利贴,五颜六色在手中重叠,他想起那不作数的约法第二章 ,徐诀直到搬走都还没修改内容。
  屋子久未住人,陈谴里外清扫一通,忙活完正到饭点,他从行李箱抱出笔电,边吃外卖边把近几天拍的照片导进去。
  最新的那张未经修饰,陈谴直接传到个人网页,捎带一句文案——祝你高考顺利是真的,祝我们之间顺利也是真的。
  上传成功后退出,陈谴转而点开另一个公开的网站,筛选出自认合格的照片稍作后期发布九宫格,随后同步到两个月前新开通的微博账号里。
  才经营没多久的主页只有一小撮人关注,契机需要慢慢等,他不急,偶尔读到评论区里的赞美能勾着嘴乐上半天。
  以往在麋鹿哪能奢望这种真心实意的回馈,他得到的夸赞左右绕不开几个点,“你屁股真翘”,“你的嘴巴更适合含住瓶口以外的东西”,“你漂亮得让人想买下你”……
  陈谴合上电脑,困乏地趴在上面发了会儿呆。
  在外漂泊的日子里,陈谴的作息不算规律,有时起早贪黑,有时睡到日上三竿,叫醒他的永远不会是闹钟,可能是经过楼下卖老鼠药的破三轮,可能是邻居老太放的戏曲,也可能是小区里私家车持久的防盗鸣笛。
  回六巷后的第一个清晨,陈谴没被噪音所扰,反而破天荒醒了个大早,他睁眼盯着天花板,心率并不平齐。
  搭在枕边的左手薅着黑柴的尾巴,他滚一遭将脸埋进玩偶绵软的肚皮里,蹭清醒后掀被坐起,赤着脚轻快地跑到书房,拉开抽屉一通翻找。
  七年前搬家时他把陈青蓉最常用的那根口红一并带过来了,他找到,拔盖在手臂上划一道,然后将过期的口红扔了。
  他只揣了手机就出门,再不用携带上一只沉重的背包,里面塞着要带给狱警的烟。
  陈谴先去商城逛了一圈,陈青蓉的旧口红是个杂牌,他要对照着相似的颜色给她买一根好的。
  手臂上的一道红仿佛感染得心情也明媚,去往四监的路上,陈谴也变得多话起来,引得司机屡屡从后视镜偷看他脸色,唯恐他笑里藏刀。
  车停在四监外面的小道旁,不用下车,陈谴扒着车窗就看到了监狱门口的陈青蓉,穿那件鹅黄毛衣,下身一条修身牛仔裤,脚上蹬减龄的小白鞋。
  陈青蓉正低头看着手中的纸张,陈谴放声大喊:“妈!陈学姐!”
  陈青蓉愕然抬头,秋风撩起她的长发,只两秒便息止,发丝垂落后露出一张秀气的脸。
  司机险些被烟灰烫了指缝:“这是你妈?真杀了人进去的?”
  “杀了个骚扰她的男人。”陈谴笑得很欢快,他冲陈青蓉招手,“回家了!”
  整整七年,他们见面总要隔着一扇窗,周围站满不苟言笑的狱警,说句话都要瞻前顾后,没聊上几句就要计算时间。
  他等了多久,现在终于能毫无间隔,能碰一碰他母亲的手,在即将入冬的时节里暖不暖。
  车门打开又碰上,陈青蓉坐进车厢,车开动时没忍住回头望向那个锁住她七年的水泥方块。
  “这地方。”陈青蓉说。
  怎么听怎么不顺耳,陈谴笑道:“妈,现在没人监听你。”
  陈青蓉放肆了些:“这破地方!”
  吓得司机险些刚起步就死火。
  气氛轻松起来,陈谴留意到他妈手里一直攥着的纸:“这是什么?”
  “释放证明书,”陈青蓉说,“回去要到公安机关办理户籍登记。”
  陈谴说:“那等下顺路办了吧?”
  陈青蓉把证明书揣进裤兜:“留着明天办,先回去补个好觉。”
  她舒一口气,畅快了,安稳了,抬手揉揉陈谴的膝盖:“小谴,这些年委屈你了。”
  而陈谴早与昔日作别,更不想谈及这些年的不易让对方徒增愧疚,只道:“都过去了。”


第71章 太丢人了
  一场雨卷走了云峡市的秋天,风刮得猛了,徐诀按住颤悠的画板,在纸上添了个撑伞的人影,最后勾一丝白颜料在伞面落下名字。
  目光从画板撤离投向正对工作间的公园,雨飘很大,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但每次他坐在这里取景都习惯在画中补上陈谴的身影,有时坐在石凳上看书,有时跨着台单车环小坡骑行。而每次他都会把名字署在不用地方,他可以是陈谴手中翻阅的读物,也可以是陈谴身下的坐骑,今天他是只为陈谴遮挡风雨的伞。
  手背被雨丝打湿,徐诀将画笔插入颜料桶里,搬起画架回到室内。
  墙上挂着幅年历,徐诀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个叉,恍然觉出今年的冬天来得有点晚,去年这个时候他都准备向雪夜中遇见的过路人讨要充电宝了。
  寒风瑟瑟,他懒得关门,拥着棉服陷在座椅里给陈谴发消息:姐姐,认识一周年快乐。
  陈谴很快回了:怎么记这么牢,不给你送点什么是不是显得我太无情?
  徐诀一下坐直身子,捧着手机嗒嗒敲字儿:要见面吗?
  陈谴飞一张照片过来,是繁复宏伟的罗曼式建筑:我在罗马。
  这是无法见面的意思,徐诀脊背泄力,软骨般瘫回椅背里:我画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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