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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77)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2-04-11 08:50 标签:HE 年下

  半天过去,只听得水声黏腻,粗重的呼吸被尽力压抑,陈谴觉出不对劲,睁眼一瞧,这人居然胆大到当着他面做那档子事,左手举起的手机屏幕中赫然是那张被他批判为“技术真差”的照片!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看着徐诀对自己的照片那样虔诚表达,直到爱意喷涌,他轻笑了声:“笨蛋吗你。”
  理智总是在做尽傻事后才回笼,徐诀吓得愣住,半抬着弄脏的手不敢看他:“我、我是。”
  “罚你两分钟不许动。”陈谴爬去扯亮台灯,倾身抽走徐诀的手机,“就这么个破照片你也能来兴致,服了。”
  嘴上吐槽着,陈谴却没删掉照片,点开自拍模式开启十秒定时,将手机塞回徐诀手中。
  他赤脚踩上毛毯,勾住徐诀的脖子侧坐到他身前,特纯情地帮徐诀拉上裤腰。
  陈谴看着镜头,问:“这是不是我们第一张合照?”
  画面定格,这一秒徐诀在思考问题,眼睛看着陈谴。
  “不是,”徐诀右手还脏着,想搂陈谴的腰却碰不得,“你电脑里还存着一张。”
  深雪烈日,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过寒冬初夏。
  陈谴“哦”一声:“那把这个照片也发我,我传网上去。”
  徐诀问:“填什么文案啊。”
  “你管我呢。”陈谴轻巧地站起来,扯松腰后的蝴蝶结,将丁裤拽下来扔徐诀右手,“擦手的,洗干净得还我。”
  吃外卖有一好处,不用刷碗,饭后两人都坐着没动,塑料餐盒摆茶几上晾着油。
  陈谴举着手机刷微博,俞获的作品疯传网络,起初评论中夹杂不少骂声,控诉拍摄者吃人血馒头,后被舆论有意引导,更多人选择抛弃非黑即白,透过照片和《遗珠》去解读阮渔内心。
  与此同时,俞获更多作品被扒出来,摄影爱好者云集在评论区里各抒己见……
  陈谴关掉手机,转头发现徐诀正盯着自己,撞上了目光也没躲避。
  真稀罕,陈谴问:“干什么?”
  徐诀攥着张纸条儿:“你今晚不用上班?”
  今天才周三,陈谴旷班了:“不想上。”
  徐诀刮着纸张的裁边:“明晚也不上吧。”
  “那不行,”陈谴说,“大老板们还惦记着我呢。”
  徐诀险些被刮破指肚:“被那些个好色之徒惦记有什么意思!”
  “谁好色之徒啊?”陈谴撑着下巴笑,“那些大老板才不藏我屁股照,也不当我面儿手冲。”
  徐诀被堵得无言以对,良晌才摊开手掌,将卷起来的纸条儿递到对方眼底下:“邀请你明晚去个地方,愿不愿意赏脸?”
  似是怕他嘴里蹦出不好听的答案,徐诀起身收拾餐盒去了,一次性餐具往塑料袋里一拨,扎紧袋口要跑楼下扔垃圾。
  陈谴坐在原地展开纸条儿,涂鸦和文字一同闯进眼里,他错愕几秒钟便开始弯着嘴角笑,笑完之后想起往年都是大同小异的“我在哪哪酒店订了几点的座”,彻底走出上一段感情,才发觉那时候的安排都像按部就班。
  今年因为徐诀,因为这张被手心汗浸得微微发潮的独家入场券,他好像有点期待。
  或许还不止一点。
  白天徐诀得去画室,夏季课时比冬季长,下课会稍晚,他给陈谴发消息,让对方吃过晚饭直接出门,到时候在指定地点见面。
  陈谴又旷班了,赵川给他打来电话:“你他妈别仗着赵平高罩着你就给我来这出,回头我把你的客往别个听话的小蜜蜂身边拨了你别找我闹!”
  “赵主管,我什么时候找你闹过?”陈谴撕下臀膜,“还是说您怕麋鹿跑客呢,大不了让袁双把我那份儿也给应付了,他不是最擅长嘛。”
  不等对面回答,陈谴掐断线,拽下置物架的干净衣物套上,工作日惯常爱穿的暴露衣物一律没挑,穿的是最清爽的T恤仔裤。
  他迁就徐诀的时间,没特意赶早出门,到城南的写字楼时已经晚上七点半。
  写字楼耸立在人流量集中的商业区,入夜仍有不少窗格亮着灯,陈谴立在一楼大堂外的台阶下给徐诀发消息:我到了。
  再一抬头,他恍惚记起徐诀生日那天也是这般光景,不知几秒钟后徐诀会不会从大堂的电梯口跑出来。
  结果手机一振,徐诀给他回复:入场券拿了吗,上面有单元号,你先上去,我在等蛋糕,一会就到。
  得,没人来接。
  陈谴按图索骥,乘坐电梯上十六楼,心道这是有人把轰趴馆开到写字楼来吗。
  电梯门开,十六楼和一般的写字楼楼道无异,入场券上的单元号在最尽头,门底下漏着光。
  陈谴屈指叩响了门,无人应答,他试探着压下门把。
  刚开了条缝儿,清淡怡人的花香袭进鼻腔,陈谴难以确信般完全将门敞开,心头扑腾得像旱鸭子下水。
  哪有什么轰趴,轻而易举猜到开头结尾的事情徐诀永远不会做。
  陈谴仿佛进入一个私人展览厅,北欧地毯平铺脚下,紫苑花沿墙根排开夺人眼球,头顶筒灯光线柔和,将墙上被实木画框装裱的油画展现得明明白白。
  最初陈谴以为是风景画,可当他再走近点看,才意外发现他在画中。
  城墙桥上,他伫立在阳光里拍远处钟楼。
  廊下小道,他用脚尖在错落有致的影子上弹钢琴。
  教堂门前,他被白鸽吻了手心。
  艺术馆里,他仰头羡慕展出的摄影作品……
  陈谴骤然回神,惊觉画中人的姿态与此时的自己格外相似,只是现在他满目欢喜,再不用艳羡框中作品只属于谁。
  他无需像白天在美术馆里畏畏缩缩躲在远处认为自己配不上,眼前种种是独属于他的展出,他爱怎么看便怎么看。
  二十二幅油画肌理感鲜明,近景厚暖远景薄冷,不知创作者要注入多少时间心血,才能把当初在小镇上随笔刷下的简略速写在画布上挥成视觉张力十足的油画。
  视线粘黏着不舍离开画布时,陈谴的心脏还在狂跳,不仅仅震撼于画面的美,更是为创作美的人也是与他朝夕共处的人。
  他攥皱了一张微潮的入场券,像是坠入一场痴醉的梦久久无法醒来。
  这一方小展厅叫他沉迷,缓步走完了一圈,还想再走一遍。
  蓦地,身旁一声轻响,陈谴侧目发现侧前方的小门,徐诀在里面捧着个点了蜡烛的小蛋糕冲他傻笑,演得挺逼真:“啊,被发现了。”
  陈谴挪不动脚步了:“不是说在等蛋糕吗?”
  “蛋糕早到了,”徐诀从门内走出来,腾出手拍上墙上开关,“其实在等你。”
  几句话的工夫,徐诀踏着黑暗把光送到陈谴面前,蜡烛已燃至一半,徐诀说:“来不及唱生日歌了,反正我唱歌跑调,就不唱了吧。”
  像实验室里的烟花,像昏暗楼道中的跨年倒数,他们都是这样在暗光下对视,默契得仿佛已经携手经历过很多,实际相识不过半载多一点。
  “虽然我总被人说幼稚、长不大,但我很幸运能在十七岁时认识你,你不会否认我,而是教我怎样成长,所以我成年的过程很开心。”
  “不知道你十八岁的生日怎么过,可能一笑而过,欢笑苦笑还是像我现在这样傻笑,总之在你二十四岁这年乃至以后,我希望你都过得圆满。”
  蜡烛熄灭前一秒,徐诀看清了陈谴嘴边的弧度:“对对,就是该这么笑,特好看,还好只有我看到。”
  火光熄灭了,还有窗外的月光,十六楼的高度几乎稀释了车流的噪音。
  徐诀没说完:“你会不会觉得我说话太暧昧啊,暧昧就对了,毕竟我今天不但是来给你庆生,还是来……来那啥的。”
  陈谴喉咙有点堵,声调都颤了:“哪啥啊。”
  徐诀抠着蛋糕托盘的边角,怂了那么多次,这次不能再怂了。他倾过身去,没得到正式回答之前,礼貌地不吻人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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