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88)
谢君竹接过便一饮而尽,正当燕明要再给他斟第二杯的时候,手中茶壶被人一把夺过。
“好啊燕大,有了情。人忘了兄弟是吧。”
瞧傅元晟也是累极了的样子,说话间都还喘着气,燕明便罕见地没跟他回嘴。
“行了,”青澎脸上莫说疲惫之意了,连汗珠都不见一丝,可见这点运动量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都回去歇歇吧,明日再来。”
午时将至,外头的阳光肉眼可见地比早上要燥烈不少,燕明探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避免赶上一天中最热的时间,他也没跟青澎多推辞,走前问了一句要来府上用饭吗。
青澎摆摆手,他跟燕风云不对付有几十年了,哪怕是儿女结亲这样的缘分,也只让两人心中的芥蒂稍微缓解一点,平日里能互相不见面就不见的。
燕明也是在出了门之后,才隐隐约约感觉到,外公把他叫来武馆也可能有想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的意思。
并不只是来叫他练武。
三人收拾东西出门后,便瞧见一辆华贵马车从一边驶来,傅元晟身子一僵,用了最快的反应速度退后几步,躲在谢君竹身后,然而还是晚了。
“傅二少爷,怎么大热天的跑武馆来了?”一只手从车窗探出,掀开了马车内车帘,露出一张眉眼锐利的年轻面庞,眼睛鼻子和傅元晟仿若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燕明还是第一次见傅元晟这个大哥,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瞧见是大哥不是爹,傅元晟暗暗松了口气,跟燕明和谢君竹简单辞别后便上了马车。
“我们也走吧,下午肯定更热,就在府里,不出来了。”
“嗯。”
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盘踞在谢君竹心里的念头,在四下无人之时,倾诉的欲望便陡然升至最高峰。
拐进傅元晟带两人来的那个小巷子里,两侧墙壁挡住了强烈日光,热意消减不少,谢君竹捉住燕明的手,目光认真,“你还记得昨日在集市上,我说遇见了个旧识吗?”
燕明点点头,不知道谢君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可他那敏锐如同动物的直觉却告诉他,谢君竹好似是挣扎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
所以呢,会是什么事。
让谢君竹一个直言而行的君子如此踟蹰犹豫,畏缩不敢进,第一时间选择的不是坦白而是隐瞒。
“我欺骗了你,”谢君竹的声音很轻,欺骗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他第一次做起这样的事情却也丝毫未觉得生涩,可见学坏还真是一件简单而又没有门槛的事情,“我不认识那个人,可因为某种原因我跟踪了他,窃听到了一些事情。”
跟踪窃听实非君子所为,燕明认识的谢君竹不屑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他如此坦荡大方的态度,却莫名叫燕明脑海中的警报连连作响。
好似他接下来的话一旦说出口,就有些什么东西会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不知为何,燕明伸出手想捂住他的嘴。
他想逃避。
可谢君竹捉住他的手臂,表情坚定,他不希望自己有事瞒着燕明,他坦白,却也给燕明做选择的权利。
他若坦白,他便听。
他若装傻,他也陪。
“那个人说,他于四月初九,在清水湖边,从一群混混手上救下个人。”
“可是他来晚了,救下时那人已经没了呼吸,他曾经在医馆当过学徒,他确定那人已回天乏术,神仙无救。”
“他认出那人身份,可那些混混都四散而去,他害怕惹祸上身,便也仓惶逃跑。”
“可是,一个月后的今日,却在街上看见他救下的那个死人——”
“活过来了。”
第70章 相信
“活过来了……”
燕明喃喃地重复着这一句, 他有一瞬的失神,但很奇异的, 并没有太过慌乱的感觉, 只是有些许的猝不及防。
对于自己的来历,他穿过来后偶尔会想象,如果不甚暴露, 是否会被道士抓起来架起柴火堆当成妖物烧掉。
但他是个已死过一次的人, 对生死看得很开,只是觉得这种被火烧死的死法有些太过难看, 倒并没有太过畏惧的想法。
所以也没有花费心思去扮演琢磨原来燕少爷的性格,随性而活,但是不知是否是对失忆的这个说法太过信任, 接触的所有人中竟无一人发觉出他的不对来。
他看着谢君竹的眼睛,那是一双永远沉寂冷静的眼, 此时盛满了专注与认真, 坦坦荡荡, 直白炽烈,是与他冷淡面容全然相悖的炽烈。
奇异的是, 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却并没有那种逼人的压迫感,而是如水长流的温柔。
谢君竹的语调毫无起伏,声音平静, 平静到好似只是同他随口讲了个无关紧要之人的故事, 同他们并不相关。
他并不想要一个答案。
他的心里已有答案。
所以说谢君竹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哪怕不赞成他做的事也不会指摘, 他会永远包容他的任性,记得住他说的每一句话。
……甚至给他留了退路, 燕明愣愣出神想着,如果他现在装傻充愣,谢君竹定然也不会多加追问。
可他不想隐瞒了。
“我说了,你就会信吗?”燕明将脑袋抵在谢君竹的肩膀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他听到谢君竹似乎是轻笑了一声,连一贯清冷的声线都被笑意带得有些柔和了,“你说过的话,我什么时候不相信过。”
他能感知到对方毫无保留的信任。
同时觉得自己之前所有的纠结都是庸人自扰。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最大的幸运不是死后得以重新活过,而是能遇上谢君竹。
“我……”被炽烈的阳光刺了下眼,燕明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这样狭窄的巷子里都有阳光能照射进来,想必外头已经非常之热了,“回府说吧,外头热。”
这么一个阴暗潮湿,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巷子,也着实不适合进行这样算得上严肃的谈话。
“嗯。”
燕明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了,只穿了件薄绸中衣。
以前他也不太适应叫人来贴身伺候,总感觉别扭怪异,可那时候他才刚穿越过来,自理能力约等于无,不愿也没法。
自打从书院回来后,大概是自理能力锻炼出来了的缘故,燕明便将一圈的丫鬟小厮都打发下去了,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两人。
燕明看了看谢君竹一身整齐衣冠,又低头瞧了瞧自己凌乱的一身衣裳,觉得自己好似太过随意了,显得不庄重。
可是认真说来,他也不觉得坦白自己的来历是件值得自己端正衣冠沐浴焚香的大事,是谢君竹的认真态度给予了这件事这样大的意义。
谢君竹自打从一进屋开始便用一种不明意味的沉沉目光默默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疑虑什么,也似乎是在确定什么。
燕明回望着他,早该想到以谢君竹的聪明程度和敏锐度,他应该是瞒不过去的。
可自打他第一次同谢君竹见面,用失忆作为自己的性情大变的原因之后,便再难找到机会坦白说明了。
挑明总需要一个契机,总不能在路上走着走着,或者在床上躺着的时候,突然对谢君竹来一句,我其实是穿越来的……吧?
谢君竹搭着眼帘,就那么凝视着燕明,“你在害怕吗?”
燕明坦白地摇摇头,他只是在组织语言,不知道该从何说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