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20)
但是,燕明想,他如果没记错的话,陈期许因为身份是知州之子,哪怕他事实上确实身无分文,也没有资格申请这类工作。
简单来说,就是身为贫困生,却没有申请贫困生补贴的资格。
好惨一小可怜。
燕明抿抿唇,做出一副伤心样子:“我以为今天之后,我们已经算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互相帮助,哪你白帮我的道理。”
“可、可是……”
“没有可是,”燕明打断他,“朋友之间就应该有来有往,我给你钱也不是打发你或者看不起你,而是你确实需要……反正你懂就行。”
陈期许被他绕了进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索性就放弃思考了,其实内里对燕明只有感激的,他能察觉得出来对方确实有意想帮他一把。
朋友……感觉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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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一轮弯月升上中天,照得大地银白。
谢君竹踏着寒凉夜色回寝舍时,燕明正横躺在楠木雕花大床上,双**叉架在墙上,头支在床沿处,面色凝重看着天花板,一副思考人生的表情。
三千浓密乌发则顺着床沿边,流水一般倾泻下去,发梢落到地上打了几个弯。
谢君竹一进门,瞧见他这扭曲的姿势都愣了一会。
“怎么这个姿势?”
燕明吭叽吭叽翻了一下身,从平躺变成侧躺,闷闷道:“我在晾头发。”
他的语气中充满愤然,古人留这么长头发简直就是折磨,不管是洗头发还是晾头发都是,又不能跟现代一样一剪刀下去就剪没了,只能苦逼兮兮地慢慢擦慢慢晾。
不然睡着一片冰凉,而且搞不好第二天起来还会脑袋疼。
他就以这个侧躺的姿势眯眼看谢君竹,发现哪怕是以这个死亡仰视角度,也无损对方的英俊帅气,果然,好看的人从哪个角度看都好看。
突然,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燕明噗嗤笑了两声,一翻身爬起来,两手随意将头发往后扒拉扒拉,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素净白生的一张脸,眼睛亮亮地盯着谢君竹,一副“我有话要讲”的样子。
他这个样子实在很鲜活又亮眼,谢君竹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脸上。
浓密乌黑的眉,笔挺秀气的鼻,眼型偏圆,瞳孔大而有神,唇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活像一只刚干完坏事的小狐狸。
两人对视半晌,还是燕明没忍住败下阵来,他邀功般地问道:“你猜我今天干了什么?”
谢君竹闻声,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片刻后摇摇头:“猜不到。”
“我去把简承好生吓唬了一顿,”怕谢君竹不知道内情,还贴心地给他说明,“就是害你落马的罪魁祸首。”
“我估计他之后几日内都要夹紧尾巴做人了,叫他针对你!活该哼哼……”
燕明说着就来了兴趣,直起身来,活灵活现地重现着对方如何惶悚不安如何落荒而逃,一边说一边比划一边乐,转头却见谢君竹脸色沉沉,他心头忽然就打了个突。
坏、坏了,他本来在谢君竹心中形象就不算好,现在不会变得更遭了吧。
可是他又觉得他没做错,于是表情纠结问道:“嗯……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谢君竹其实是在愣神,比起一个他甚至连脸和名字都对不上的人,此刻口若悬河,扬眉瞪眼小表情不断的燕明显然更吸引他的注意。
“没有,你做的很好。”
他只是,鲜少体验到有人能这么在意他所想,为了他眼中的一件小事大张旗鼓地嚷嚷着报复,也鲜少能有人能忍受他的沉默寡言,在他身边还这么话多,虽然,对方大部分是在自说自话,根本不需要他回应。
总归是,有点新鲜。
第17章 断袖
又一日晨时,天色将晓未晓,于浓密墨色中翻涌起一抹鱼肚白。
谢君竹依着往日的习惯早早醒了,动作利索却又轻悄地下床,洗漱、穿衣一气呵成,来回走动间,只有衣袂翻飞,布料摩擦作响,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动静。
临要出门时,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转身折返。
昨夜燕明再三拜托他,让他早起时顺带唤他一声,莫叫他晨读课再去迟了,受先生的责骂。
约莫是怕他忘了,燕明睡前还扯着他袖子叽叽咕咕地念叨着,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
谢君竹顿足在燕明床前,天色未明,他只点了一支蜡烛,将将映到燕明床前寸许位置,床里的位置则是全然一片漆黑,看不分明。
他眼力好,但也只能看到一团和锦被浑然一体的黑影,分不清头身方位。
他叹了口气,替燕明将床帐挂在金钩上,附身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他的声音有些天然的冷感,像是一团干硬的雪,冷淡中又透出十万分的不好惹,可他刻意放缓了声速,又能叫人咂摸出一点轻柔温和来。
燕明正梦回高考考场奋笔疾书,催命般的交卷铃声响起,这回没有在考场门外遇到即将被车撞到的女孩,十八倍速地度过了六月份,直到要查成绩时,他听得有人极轻微地叫自己的名字。
“……燕明。”
他皱眉,可是那道声音如影随形,在耳边立体环绕般地嗡嗡作响,得,成绩也别查了。他迷迷糊糊睁开一只眼睛瞧去,直勾勾地盯着人影看了半天,才辨认出对方是谁。
“谢君竹?”他有些怅然若失,如何就不能再晚一会叫他呢,再晚一会就能看到自己的高考成绩了,以后万一梦里遇到老院长,也能底气十足地告知对方说自己高中有在好好学习。
罢了,反正梦里的成绩也做不得数,他脑袋晕晕地起身。
燕明的起床气同别人不一样,不作妖也不闹腾,只是醒来之后一直处于一种神飞天外的状态,要这么晕晕乎乎地缓好久,才算真正地醒过来。
谢君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提醒他:“……衣服穿好。”
燕明缓慢地低下头,衣襟向两侧大敞,受到冷空气刺激,胸前泛起一片鸡皮疙瘩,他变得迟钝的脑子还没思考出来,为什么谢君竹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就已经被对方手快地把衣服拉起来了。
“……穿好。”
燕明的视线顺着谢君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滑落在他劲瘦的手腕上,才发觉对方手腕凹陷处有颗极小极不起眼的痣,被他这样直愣愣地盯着,谢君竹不自在地将手缩了回去。
“……醒了就快起吧,一会别又迟了。”
说完步伐匆匆地离开了。
燕明眯起眼睛,哪怕是在昏暗烛光掩映下,他还是眼尖地捕捉到了……
谢君竹耳尖红了。
外面这么冷的吗?
谢君竹起得早,每每到学屋时屋里都空无一人,比许多先生都早,今日他推开木门时,却有些惊讶地发现竟然有一人已端坐于桌前,持笔一刻不停地写着什么。
他记忆力好,只消听过一遍,之后便能轻易将脸和名姓联系起来,他依稀记得这人好似是叫……简承吧。
听燕明念叨了半晚上,他好似也被传染地在意起这人来,不经意一瞥间,好似是看到了这人眼下浓浓青乌痕迹,以及掩饰不去的疲惫。
简承确实是一整晚没睡着,到了夜里,一熄灭蜡烛,于深沉墨色中,一切白日里正常的物件仿若都露出了真实面孔,窗户上的雕花成了可怖鬼面,被风吹起的幔帐成了女鬼张扬的衣角,他睁眼是魑魅魍魉,闭眼是女鬼扑面,于是点了蜡烛,睁眼到天明。
第二日早早赶到学屋,不为别的,他要写信,告假!
这书院真是多一日都待不下去了!
听说崇山峻岭里头惯有许多无名坟堆,他想,这书院下头,定然是压了数不清的亡魂屈骨,不然怎么能叫他撞上那种晦气东西。
他提笔,洋洋洒洒地倾诉自己的经历,情至浓处仍心有余悸,落笔铿锵有力,将自己要离开书院的意思表达得很坚决,没有一丝挽回余地。
虽然已至春季,但天没亮时,气候尤为寒冷,简承落下最后一笔时,发现自己的砚台已经结冰了,正要重新研磨一番时,抬头却看见了谢君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