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30)
但到底没太严格,只叫脱了外衣,不似燕明曾听说过的,考前还要脱光衣服检查。
思及此他不禁有些庆幸。
燕明依着方才军士念的序号找到自己座位,桌椅是前两天才收拾出来的,此前一直提供给昭贤院的学子自习用,似乎是考试前被擦过,上面油光水亮的。
“诶?”
他眯起眼睛,发现桌面上有几处颜色较深,同旁处颜色有异,凑近了去看,从模模糊糊晕开的字迹中辨出来似乎是“大魁天下士”几个字。
他了然。
纵观天下读书人,谁人不想求取功名登科及第,有朝一日看遍长安花?
那就希望这个学生,如愿以偿罢。
监考官还没来,燕明无聊往外头看去,,透过开的小缝,他窥得窗外有棵树上长出了密密的苞,正是春日生机蓬勃时,可以想见,不日便能长出一树繁密漂亮花朵来。
他的座位被分在在靠墙的角落,位置还算不错,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从窗户开的小缝处,有微凉的风吹进来,拂过他的脸,稍稍缓解了他的紧张之意。
趁着还没开始考试,燕明悄悄将鼻子凑近了那道窗缝,深深地吸了一口外头的新鲜空气,顿觉神清气明,闭着眼睛,开始回忆前些日子熬夜突击背的书。
现代人眼界广,之如策论这样广泛的题,再怎么样他都能说上一两句,就是那些死记硬背的东西让他头疼。
作为一个理科生,上辈子他最不喜也是最为薄弱的,就是各种各样要背诵的知识。
往往要花费更多的功夫,还容易忘记。
考生们陆陆续续进场,有序找到座位坐下,待考场坐满之后,不消片刻,从门外走进来两个须发尽白,面容严肃的先生,身着学院统一颜色的长袍,想必便是这场考试的监考官了吧。
燕明抬眼一看。
确认过眼神,都是不认识的先生。
这当然是正常的,启贤书院仗着占地面积大,每个单独的学屋院子修建得格外远,往来不相遇,脸生也属正常。
梁倪等铃响过三声后,开始分发卷子、答纸及稿纸,这时,他的眼神不经意往角落里一扫,正巧对上了燕明好奇的视线。他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眼里有惊讶之意,片刻后他压下去自己的失态,收回视线,继续分发卷子。
对于他的这一番眼神变化,燕明完全没有察觉,他暗自头脑风暴地回忆昨日背的书,生怕不小心就给忘了。
考生们各自拿到卷子,先是静静浏览一番,然后陆续有研墨翻页的声响传来,不多时,这些细微动静也没了,只剩下写字时摩擦纸张的梭梭声。
一片安静。
待拿到试卷时,一看到上头的题目,燕明先是一惊,继而一股如同彩票中头奖的喜悦击中他的头脑——
押题压中了啊!
学霸不愧是学霸。
且这题还是他昨日反复背诵的题目之一,怕知识晚写片刻就遗忘一分,他连忙将进场时领的答纸与稿纸仔细铺在面前,研墨,沾墨,继而提笔作答。
这几日里,他在谢君竹的监督下,日日练字,一日不休,虽然写的字还是不同别的学生那般风骨凛然,自成风格,但好歹比刚穿过来时好,写满一张纸后,燕明竟丝毫未觉出吃力。
他一边写一边感叹,拜状元不如拜室友,状元每天接受那么多许愿,忙都忙不过来,还能记得他是那个角落的小白菜?
还是舍友来得有用。
燕明写得正酣畅时,忽觉身边落下一片阴影,他心跳错了一拍,用余光看去,只瞧见一片青绿色衣袍,他稍稍定心,想必是哪位监考官监考时过于无聊,四下溜达观察考生作答情况。
他又没有左顾右盼,又不认识监考官,身正不怕影子斜,除了一手字实在拿不出手,其余的想看便看罢。故此他只做停顿片刻,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指头大的墨点,又另起一行,继续写下去。
他埋头作答,付十万分专注心于考试中,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梁倪一直以一种探究好奇的眼神审视着他。
一场考毕,铃响数声。
铃声响时,燕明正好写完最后一句,停笔起身时,略略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盲目自信,他真觉得这经义这场考,最次不至于落个丁等不及格。
——这兴许就是考场上将答题纸填满了的自信吧!
考生将自己的答卷按照次序一一呈交监考官,待考官核对过名姓序号后,方才能离场。
燕明呈交过答卷后,回到座位收拾了笔墨砚台等物,才离场。
开门第一场考得顺利给了燕明以极大的自信,离开考场时甚至嘴角都带着两分笑意。
这个考场片刻后还要换上一批新的学子来考试,梁倪同余嗣微收完答卷后,不需要离场,他们还要监考下一场。
书院的这场考试,要说不正式,连查身的武卫都配备上了,要说正式,也不尽然。
收完卷后本应该是要将学生名姓糊起来,但梁倪不仅是上一场经义考的出题官,同时也是判卷官,正好要监考下一场,他想着便抓紧这段时间,先判上几份试卷。
翻到署名燕明的卷子时,他停顿许久,还是将这份答卷挑了出来细细查看。
梁倪本是开国老臣,深得太宗皇帝赏识,得了个太子太傅的身份,教导当时还是太子的英王殿下以学问。太宗驾崩后,夺嫡之战自静王挑起,一番流血斗争过后,也由静王终结——
年级最小的八皇子,静王殿下荣登大宝。
他本无意掺和进这场漩涡,只想做个纯臣,然太子太傅的身份让他注定得不到新帝重用,与其等新帝旨意下来,把他贬到不知哪个偏远州县去,还不如自己主动点,提前致仕告官。
他致仕后,得到了时任云京羽林军总督,现广安侯爷燕风云的聘请——聘请他到燕府里教导侯爷的嫡长孙,燕明读书学问。
燕风云的想法也很纯粹,梁倪文才贯世才思敏捷,不然也不会被老皇帝选中任命为太子太傅,教导一下自己的幼孙,岂不是一件简单事。
梁倪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他开始实打实地教燕明上课。
他痛苦地发现,这个侯府小少爷是真不通学问这根筋骨。教学时,教和学的两个人都痛苦不已,他尽量挑了书中简单的内容,拆开,掰碎了讲,往往只会得到燕明的一句:“先生,这个我听不懂。”
态度很诚挚,话语很气人。
梁倪年轻气盛心高才傲,于学问研究一道颇有建树,对此只觉得不理解,非常不理解,这些知识他就差没嚼碎了喂给对方,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听了一遍,都是会明白的啊!
怎么燕明就不懂呢?
挣扎了好几日后,教得痛苦不已的他还是辞别了燕风云,拒绝了对方的再三挽留。
对于人生中的第二个学生,梁倪对燕明印象深刻,哪怕是过了将近十年时间,他也能在第一时间,从考场数十人中认出燕明来。
认出燕明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竟然是:不若申请换个考场监考?
实在是,平生未曾得见,如此不开窍的学生。
监考时,看见燕明埋下头奋笔疾书不做停顿之时,他狐疑不已,好奇心促使之下,便凑上去站在燕明身后看了他半场的答题,虽然字迹如同稚子般凌乱无骨,但内容是对的,都答在了点上。
若要判分,不失偏颇来看,他能给个乙等。
扣的分全在这手字上面。
要是燕明去参加科举,光这一手字,就能让判卷官拒他于门外。
哪怕他出题时考虑到学生的整体水平,没有出太过偏僻苛难的题目,但燕明能回答出来,还是很大大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