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纨绔(100)
他这样一个京郊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不知情,那谢君竹一个外地人, 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谢君竹却一直垂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方才一瞥, 也与他二人迥乎相反的镇定。
当然他能保持如此淡定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时常挑灯夜读, 眼神不如两个学渣少年好, 根本就没看清船上之人!
而听到二人讨论后, 自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只是一时没有捕捉到, 他闭着眼一一检索过去, 终于于万千磅杂信息中锁定。
燕明扯扯他的袖子,眼神似含担忧意,“你在想什么?”
“在想, ”他的眼神悠悠然飘向那乘恢宏大气的官船, “我曾于一处陈旧书馆中,看到过一本野史, 上言,静王和肃王乃是一对……”
“什么?”傅元晟被勾起了兴趣。
“双生子。”
且都是不世出的天才。一善文, 三岁识文,五岁能提笔作诗,满腹经纶,胸怀恢廓,有圣贤明主之象;一善武,驰马射箭,胸怀甲兵,能征善战,识读六韬三略,年仅十七带兵征南越伐西离,纵横万里,未尝一败。
只是那仿佛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当时他未曾在意此等细节,后来这种书籍不流传于世,入京之后更是极少能见到此等陈书皇室之旧史,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笼罩在云京上空,遮挡了一切欲窥觑皇宫阴私的眼睛。
只留下四海升平,盛世清明。
若不是他记性极强,此时怕也不会恰如其分地忆起这件旧事。
皇帝陛下是太宗年幼幺子,那院长的身份也就便昭然若揭了。
就是那个在西征离国,于班师回朝之途上离奇死亡的战神七皇子,肃王殿下。
皇帝屁股底下的皇位,其实来的并不算名正言顺,他头上有七个哥哥,哪怕是英王自请废去太子之位,论齿龄序,也不可能轮到幺子继位。
更何况太宗当年薨逝突然,并未留下传位遗诏。
只是随着几个皇子相继隐退,失踪,战死,静王才在几位老臣的劝说之下,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地登上高位,君临天下。
于登基之后,皇帝也不负他幼时即名满天下的才名,宵旰忧勤,夙夜在公,任人唯贤,明辨是非,开启了新的盛世。
人都是健忘的,那些与己无关之往事,若无人提起,则不消几年便能尽数忘记。
……只是,若肃王殿下当年死亡另有隐情,那么他要隐姓埋名,选在京城近郊皇城脚下,是不是有些过于大胆了,且不见行事慎微,遮掩面容,甚至敢大开书院招收勋贵之子。
不怕暴露么?
另外……皇帝真的不知情么?
燕明和谢君竹俱是陷入沉思,只有傅元晟一人没心没肺,继续好奇看向那浩浩荡荡一行人。
那官船只在水面上疾行了一会,便缓缓靠岸,下船的地方乃在河对岸,虽然河岸两边都有许多的百姓围观,但河对面因为地远水险,人数比之这边要少上许多,铁甲银光的羽林卫于前方排开百姓,去往一处高台。
那处高台地势比之这边的斜坡,地势更为高峻,几人便再难以窥得圣驾。
“还是难以置信,院长居然是王爷。”燕明收回视线,还是有些恍惚。
就好像上大学,发现身边和蔼可亲的老师居然是豪门富二代这样的错乱感。
“是啊,”傅元晟叼了根草在嘴里,语气有些愤愤,那草便随他说话间上下晃动剧烈,“他都是王爷了,还抢我狐狸,还两只!”
燕明:“……”
看出来你怨念很深了。
“不过肯定云继影是知道的吧。”
他从来未曾掩饰过跟院长的那股与旁人有异的熟稔态度,只是他们未曾在意过此等细枝末节之事。
“对哦。”燕明一拍手掌,继而是疑问,“那为什么他不说呢。”
“也有可能是我们没问吧。”
燕明了然,这件事他深有体会,不是有心故意隐瞒,只是有时候真的寻不到一个好的时机,总不能在路上走着走着,云继影就来句“诶我同你们说件事,其实院长是我叔叔”……吧。
过于突兀也过于奇怪了。
他们选定的这个位置地势要比河岸处要高上不少,河岸上的人看那辆豪华船只,大约只能看见一个恢弘大气的侧面船身,而他们居高临下就能看见船只甲板上分散站着的人。
两位学渣少年别的不说,每天不读书不写字,眼神是一等一的好。
所以,也因此能看见河岸拥挤人群中格外高挑的一个红衣姑娘。
那姑娘实在有些高了,比之不少男子都还要高上许多,在一片的如墨翻涌的黑沉脑袋尖上,突兀显出来半张秾丽面容。
这张脸实在是过于精致艳丽了,露出的半张面庞上,光眉眼便如跳跃的火焰一般明艳,比之别的姑娘家,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柔婉。
燕明眯着眼睛看过去,语气犹豫,“你觉得……”
“嗯?”
“那个姑娘……像不像云继影?”
那个高挑红衣姑娘的眉眼,和云继影只像了六七成,也不知道是化了妆还是因为他们隔得远的缘故,若非清楚瞧见护在那姑娘身侧,将人群重重排开的凌家兄弟,燕明也并不很确定。
昨天几人分别的时候,云继影言说他有几分可能要入宫,燕明便未曾邀请他此日来共赏龙舟赛。
若云继影今日没同皇帝一起,自然要相邀过来,热闹赏玩。
只是隔得太远了,他们居高临下看那边都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更别说自下往上看,另加之他们还在坡上,垂柳成荫,挡住了视线,更难以被察觉。
“你说,我们现在下去能找得到他人吗?”
傅元晟摸摸下巴,深深怀疑,“我觉得被淹没在人群里的可能比较大,等他们往这边再走一段吧。”
这个时候离龙舟赛正式开始已经没多久了,这些各具特色的龙舟队,一小部分是往年在各地方上选拔的优秀队伍,一小部分是由京中官勋之家组织的,还有一部分便是是百姓组成的散队,由善水性的渔民们组成。
这些龙舟上,舟首站着一胸披红花的鼓手,时刻不停地擂鼓稳定节奏,划手们则整齐坐于舟尾,在后头整齐排好浆,只待一声令下,运浆划船,在密集紧促的鼓点声与岸上围观者竭力的呐喊声中勇争第一。
此时,四周该站人的地方也已经挤满了人,好在他们这个位置太过偏远,并不方便观赏,故此不抢手,将近开赛了仍然宽敞无比。
骤然,周围震天响的锣鼓声突兀停歇,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极为高亢刺耳的乐器——锣,一个穿着官差服装的老头站于停泊着数十辆龙舟的岸边,朗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一年一度的龙舟赛即将开始,请各船手做好准备!”
岸边,在胳膊上绑着彩带的旗手,听闻到渐次密集起来的鼓声,将手中旗子高高举起。
随着那老头的话音落下,旗手们用力将手上旗帜大幅度挥动着,似乎划出了一整片五色的云彩,与此同时,一艘又一艘的龙舟渐次入水,带出一阵又一阵的涟漪,水花与激动的吼叫的声音连绵成片,交响不绝。
他们这隔得远,眼神再好也只能瞧见龙舟上面一排穿着统一异色服装的人整齐划一的动作,击水破浪划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