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咸鱼翻身了(407)
他们过着外松内紧的日子,勤勤恳恳当差,见缝插针摸鱼,跟万千职官没有不同。
京城的消息,他们在九月才得知。
与这个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老家的信件。
第182章 男儿志在四方
谢星珩跟江知与分看两地来信,看完互换。
老家的信件,主要是报平安,说说丰州县的局势,再表达对他们的担忧。
丰州县的地理位置使然,有概率成为战场。幸运的是,首战告捷,打退了贤王。
后期几场战役,不惜代价,以火力覆盖为主,现在贤王的兵营士气衰弱,他们还趁机大肆喊话,降兵不杀,进一步破坏士气,导致贤王部里的逃兵日益增加。
贤王投诚皇帝以后,为表诚意,出兵即退出江东三省,表示他归还三省给朝廷。
如此一来,他往后没有退路,往前打不过,绕路也不敢回京城。困在上水县,眼看着林庚的人马扩充版图,将他牢牢包围,犹如困兽。
这头的战局明朗,优势不在贤王,家人让他们放心,不必为家中忧虑。
另外简要提及了江致微混到卫所,跟兵屯的人联络上,现在算半个军师的事。没有实职,但目前的战略安排,有江致微参与。
横竖都是要打,就要一鼓作气,不惜代价,把贤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击溃他们的士气,丰州县这个小小县城才能得以安保。
否则战线与战时拉长,丰州县耗不起。哪怕王府派兵增援,伤的也是当地百姓。不如他们破釜沉舟,硬刚一回。
如今计划很成功,王府还来了嘉奖。
最后是长辈对他们的担忧。
战争爆发,各人的立场再藏不住。他们一家因身处昌和府境内,早就跟广平王有了绑定关系。
再有徐诚嫁林庚,江、徐两家的渊源在,间接性让林庚与他们家有了交情。谢星珩跟江知与的处境不会好。
家里意思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们身在异地,难以独善其身,不如跑路。
谢星珩跟江知与对视一眼,既有对家人安危的放心,也有对当前形势的无奈。
他们有着维系反抗民兵和当地府兵平衡的任务,现在跑路,无疑是把还未成熟起来的反抗民兵交到当地府兵手里,任其砍杀。他们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件事容后再议,先看京中来信。
信件是霍叔玉写的。
以太上皇薨逝为起点,讲述了改立诏书、火烧国师、朝内震荡等事件。
圣心不仁,百官思退。
接连失守的城池抵抗力弱,其中没有反抗,直接开城门的府县众多。又有城内百姓聚集,与士兵作对,大开城门的事件在。
这一封封的战报,再加上朝廷的军备情况,明眼人都不看好。
有文官建议和谈,划地给林庚封王。
理由明确,林庚拿兵权十数年,若有反心,早都反了。拖延到现在,是被逼无奈。
划地封王,好好谈条件,可熄战火。
但这位官员的言辞太过激烈。
先说林庚是被逼无奈,已有暗指天子犯错的嫌疑,后面的理论部分,竟大段大段的说大势已去,讲明时机也不对。
皇帝若真的容不下人,哪管什么国库不丰、钱财不够?
登基之后,就要以雷霆之势发动,以皇权压人,有得是机会逼反林庚,那时出兵名正言顺,天下民心不会偏向林庚,都会当林庚才是乱臣贼子。否则他凭什么不听天子的话!?
那时出兵,以一国之力,打一个王府世子很难吗?
民心不向着他,每到一地,都会是艰难的攻城战,耗也把他耗死了。
再者,武将有派系,还能不顾家族子孙与祖上荣光,造反这等诛九族的事也跟着一起干?林庚的人马与带兵将领也不会多。
逼也逼了,逼又不逼狠了。以休养生息为由,暗地敛财,丰富国库,养兵养将,是否筹备太过?
准备无错,准备十年就是大错特错。
更别提,这十年间,还放任林庚在南地发展。
问就是没有把握打他,那现在又哪里来的把握?
有和事佬从中周旋,现在并非是皇上的错,皇上十年没有动林庚,就是和解了,不会动他了。
罪在国师,是国师挑拨太上皇,让太上皇立贤王为皇帝,这才天下大乱。
这一言论,让人抓到话柄,找到了攻击点,立即说,这是林庚筹备到位,不甘屈居人下,所以起兵造反。罪不在圣上。
结果显而易见,圣上爱听后边的话,也不愿意和谈。
讲和且骂天子的文官,被拖出去廷杖,活活打死了。
为这场战事找到合理的谴责理由的官员,升官加职,好不风光。
霍叔玉根据朝内动向,以及天子展现出来的性情,认为朝廷还有一次大清理。
哪怕最终会战败,这个帝王也会拉一批人陪葬。
或许是“异党”,又或者是贤臣。他不会给林庚留忠实能干的人。
因此,霍叔玉提出猜测,他认为谢星珩是最危险的人。
谢星珩本就被皇帝怀疑,战事爆发后,为着在昌和府的家人,都会备受掣肘,哪怕真的效忠皇帝,都有策反可能。他必死无疑。
但谢星珩认为,他并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常如玉才是。
只是他俩没必要比较,为今之计,是再想个破局之法。
京城官员都在思退了,海城的官就全是忠直好官了?
布置一条退路,然后继续搞舆论。这次的舆论,针对职官们。
谢星珩要从内破坏,看看能否让海城易主。
退路好寻,拜同僚所赐,他们一家在百姓眼中、在反抗民兵眼里,是大好人、大好官。
真要跑路,沿路都是帮手,还能有外援接应。
当初为着烈火烹油,把他们捧杀至死的对策,成了救命良方。
这头的布置,需要细细谋划。
江知与拿了地图过来,夫夫俩连日商议,又让安家兄弟摸路,同时跟刘进贤沟通,让他找联络人,试探一下反抗民兵头目杨飞的态度。
这里告一段落,已经过去两个月。
进入十一月,海城迎来冬季。
这个冬天的海城格外沉寂,走在街巷的百姓面目麻木,各家各户,只有务工的响声,人与人之间的对话都少了。
在粮价回落、参与制盐以后,城内百姓的生活有了保障。可是好景不长,战争爆发,导致游商数量锐减,这座繁华城市,从下半年开始,来的商人屈指可数。
商人减少,意味着商品流通率降低。
又因战时风险,货物的价格自然上涨。
在粮食和盐之外,百姓们的日常所需庞杂,再怎么省,也少不了开支。
尤其是药物。从前看得起病的人,现在看不起了。从前舍得抓药的人,现在要把药材熬成白水。还有依然舍得花钱,但药物管控,他们有钱也买不着的人。
这般境况之下,百姓们为着生存已经耗尽力气,再没心情笑了。
江知与跟谢星珩上下值走在街上,都感觉这座城市在慢慢步入死亡。
初来时的繁华喧嚣历历在目,海城百姓的热情自豪恍如昨日。
这样一座城市,都被消磨成这样子。别地又是怎样的光景?
除此之外,大大小小的粮商结伴到户部清吏司,找江知与数次,希望他能放宽粮价。
如今已不是他们贪心不贪心的问题,是外头的粮价都涨了,他们从百姓那里收粮的价钱也不同往日。
再照着常价来售卖,他们就得亏本。亏本的买卖谁愿意干?
若江知与执意压着他们,他们便不做这个生意,不卖粮食了。
江知与顶着压力,放低身段,千求万请,但求熬过今年。
要涨价,从明年开始。
这消息内部封锁,若有人传出去,他以后想卖粮食,也没得卖了。
哪家官员都不能知道,谁要是想着攀交情,提前透露风声,让大户们趁机屯粮,他饶不了。
明年的粮价,会成为压垮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皇商资产在商务受到战时影响的情况下,只能做没良心的人,发“国难财”,才能将一些物资换成现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