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42)
退一万步讲,松儿若是真的被冤,他也得给他找个舒服一点的天牢。
他正想着,有个士兵捧着一个木头盒子进来了,一拱手道:
“王爷,在乔泽玉房间里搜到一个上了锁的木盒。”
“哦?”景王看向乔泽玉,一脸温和地问道,“乔二公子,这盒子是你的东西么?”
“是我的。”乔泽玉点点头,没有丝毫隐瞒,“这是学生用来收藏自己作的诗的,里面都是学生偶尔得到的作诗的灵感条子,不信您可以叫人打开看一看。”
“好,打开。”景王朝着手下的人挥了挥手。
那个士兵简单粗暴地用刀柄一下子撞开了小锁,随即打开盒子,将里面的条子悉数取出,呈上去给景王。
景王将条子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翻看,直到他看到其中一张,突然面色大变,勃然作色:“乔泽玉,乔松玉!你们好大的胆子!”
乔泽玉与乔松玉对视一眼,惊疑不定地看着景王。
裴容白在边上想,果然来了,他就知道,慕承安一定是要拿乔松玉做文章了!
“果然有舞弊,你们看这是什么!”景王将其中一张条子翻过来,将有字的一面对着众人,“‘四书文,荡荡乎’,这便是今年殿试的题目!而底下的落款即是‘弟松玉’,裴先生,你没有把试题给贵夫人吧?”
乔松玉脸上的血色立刻褪去,浑身冰冷,他看着裴容白,等着他的回答,但是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他什么样的回答。
“自然没有。”裴容白十分镇定,“下官深知科举舞弊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内子也知道。”
“也就是说,是乔松玉你偷了裴相的试题送给乔泽玉了?”景王俊美的脸上一脸冰冷,丹凤眼更是如同出鞘的匕首一般,直直地盯着乔松玉,好像下一刻就恨不得杀了乔松玉。
“我没有!”乔松玉毫不犹豫地反驳,他绝美的脸上带着高傲,“我二哥惊才绝艳,满腹经纶,根本用不着我为他偷试题!你这是栽赃嫁祸!”
“正是!”乔泽玉亦高声辩驳道,“京城人人皆知我乔二郎的名声,我何须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做这等犯死罪的事?退一万步讲,哪怕我真的要舞弊,也绝不可能让松儿去给我偷试题!”
“哼,这谁知道呢?”景王冷哼一声,讥诮道,“你们乔家乃是低贱的商人,你们想出个状元光宗耀祖,这也不难理解。而你也没有其他途径可以偷得试题,除了裴先生那里,而裴先生如此正直,是绝对不会舞弊的,那么,就只能是乔松玉去为你偷试题了,不是吗?”
“不对!”乔戎玉站出来,表情冷峻,“这张纸条不一定是松玉所写,即便落款是他,也可以伪造,更何况假使我二弟真的要偷试题,松儿给了他试题之后,他为什么不烧掉或者毁掉,反而要藏在这个盒子里?他明知这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这时,鲁阳长公主开口了,她红唇一扬,很是不屑:“也许他得意忘形,忘记了呢?还有,字迹到底是不是乔松玉的,到时候将乔松玉平日所写的书信诗笺,拿来一对便知。现在,不是说这种的时候。”
景王像是被提醒了,立刻道:“正是,来人呐,将乔家所有人都抓起来,打入天牢!”
“等一等!”裴容白立刻上前一步,恳切道,“王爷,你如此贸然抓人恐怕不能服众,只凭这一张纸条,就将乔家上下全部抓入天牢,乔家乃是皇商,而乔松玉又是我的夫人,你就这样将他们抓去,在无人可见之处审问,极容易造成屈打成招,更何况此事虽由王爷负责,但这种事本来就是刑部和大理寺的职责,而王爷没有与他们一道商议,越过他们直接抓人,恐怕也有僭越之嫌。王爷若是真要如此,下官恐怕要到陛下面前与您讨论一下刑律国法了!”
他说着,正在乔府喝喜宴的大理寺卿立刻上前一步道:“王爷,相爷说得对,此事兹事体大,不能草率行事,下官建议,立刻将刑部官员和大理寺官员一道召来,在京兆府开堂审理,如此才能服众,也能让陛下满意。”
他话音一落,其他官员也都纷纷站出来附和。
裴容白和乔家人见状,心中到底是舒了一口气——如果他们任由景王带走,皮肉之苦一定少不了,而且恐怕最后的结果也是由景王一手操纵,而在众官员监督下公开审理,此事便还有一线转机。
乔松玉望着一脸坚定和毅然的裴容白,第一次发现,原来裴容白全勤朝野、一手遮天,还有这等作用……
坐在上首的景王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这么多官员在场,更何况裴容白势力也不可小觑,若是不答应他,说不定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更何况,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哪怕公开审理,他也有证据将乔家上下、包括乔松玉全部按上科举舞弊的死罪!
想到这里,他像是勉为其难是的,道:“那好吧,既然你们这么要求,就这么办吧。”
第六十四章 三堂会审上
京城一下子就传开了——这乔家喜宴举行到一半,却被景王打断,乔泽玉和乔松玉被指偷了裴容白的殿试试题,作弊才得来的状元。
这乔泽玉是出了名的才子,乔松玉更是不必说,京都男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百姓们听闻这个消息之后,都是十分震惊,有听说京兆府要公开审理这桩案子,因此纷纷往京兆府涌去,既是为了一睹乔家三兄弟和裴容白的风采,亦是想看一下这桩案子到底真相如何。
下午未时三刻,京兆府联合大理寺、刑部开始三堂会审。
众百姓只见京兆府尹温又青身着一身官府,从后堂出来,清俊的脸上满脸肃然,他朝着分坐两旁的大理寺、刑部官员以及景王、鲁阳长公主、裴容白等人拱手行了一礼,道:
“此事兹事体大,下官虽只是正四品官员,但身为京兆府尹,又接陛下圣谕,因此斗胆当着王爷、相爷以及众位上级同僚的面,审理此案,如若有谬误、不当之处,请众位不吝赐教。”
有景王和裴容白在,其余人皆是不敢开口,景王面带笑意地说道:
“既然陛下叫你审,你又是京都的父母官,你就审吧,本王信你。”
裴容白俊美的脸上没有什么笑意,亦开口道:“温卿是京都城中出了名的正直明辨的,百姓有口皆碑,本相亦信你,不会放过一个犯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多谢王爷和相爷厚爱,那下官就开始审理了。”温又青不卑不亢地说着,正了正衣冠,随即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手起手落,惊堂木发出“啪”的一声:“升堂!”
咱在外面观看的百姓一下子没了声音,静静地等着温又青审理。
“来人,带乔松玉上堂!”
很快,乔松玉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官差,众人只见他穿得那身宝银色的对襟衫,扣子都是蓝宝石,那样子跟天仙似的,精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的,一点也不像是害怕的模样,心中都纷纷为他叫起好来——
果然是京都男神,真是风采卓绝,令人惊艳!
“因乔松玉是丞相夫人,虽无诰命,但亦非平民,故而免跪。”温又青面无表情地说着,目光也免不得打量堂下的乔松玉——他对乔松玉的名声也早有耳闻,之前在景王接风宴上远远看过一眼,但是没有打过照面,此次仔细打量,才发现这位少年不仅长得漂亮,连气质也是极好的,一点都不像低贱的商人家中的孩子,倒有几分灵气,再加上对方又是自己好友的弟弟,因此虽然还未审理,温又青便已经对他生了几分同情。
他是被人说是一根筋的“愣头青”,但他又不傻,他也已经观察到景王自回来之后作威作福甚至比裴容白更甚,今日拿乔家开刀,应该也是要找裴容白的茬。而裴容白找自己,更是知道乔家要是落在景王手里,落不了什么好,所以才竭力要求由自己来审理此案。
想到此,他高声问乔松玉道:“乔松玉,本府且问你,这张纸条上的字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