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4)
说着,猛地将揉得皱皱巴巴的画像扔到了地上,气得趴在桌上大哭。
然后当晚乔泽玉就被自己爹娘批了一顿,说好好的干什么找那劳什子画像给松儿看,害得他心里又难过。乔泽玉心里不免也有些自责,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给本来就不好受的弟弟添了一大道伤口。为此,乔泽玉还特意把自己珍爱了许久的玉棋盘拿出来安慰乔松玉,这个玉棋盘是他在老家庆州的时候花高价买的,爱不释手,现下为了弟弟,只好忍痛割爱。
然而沉浸在伤心中的乔松玉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他只想着,马上就要成亲了,洞房花烛夜时,自己面对那个又老又丑的裴容白狗贼,该如何是好?
第七章 洞房花烛夜上
乔松玉不知道他爹爹娘亲是怎么把他送上大红花轿的,也不知道他的两个哥哥是什么反应,他更不知道外面的人对于他的“夫君”裴容白是怎样的态度,他甚至暗暗想象过裴容白被围观百姓扔臭鸡蛋骂“裴容白狗贼去死”等不可言说的画面……
总而言之,他与裴容白拜了堂,这之后便被直接送进了新房里,新房里灯火通明,但静悄悄,只有远处前厅里传来宾客喧闹的声音,裴容白这个狗贼权势滔天,今天定然也有很多阿谀奉承之徒前来捧场吧!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小满,你刚刚扶着我拜堂的时候,看见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他很想说“裴容白那个狗贼”,但他们现在身处裴府,到处都是他的耳目视线,他自然不能自讨苦吃,却也不愿叫他任何带有尊敬或亲昵色彩的称呼,便叫他“那个人”。
小满想了想,抓了好半天脑袋,这才苦着脸道:“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乔松玉气得又想掀盖头,“我盖着这劳什子,你难不成是瞎么?”
小满委屈地小声道:“不是,是裴相他……他……”
“他怎样?”
“他气势好骇人,我、我、我不敢看他……”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乔松玉十分恨铁不成钢,但仔细想想,反正裴容白的画像自己也看过了,总归是八九不离十了,那样的五官,再怎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了罢?算了算了,还是想一想等下怎么应付裴容白比较好。
他来之前,特意将从小带到大的“袖里刀”带在了身上,这袖里刀十分小巧,加上刀柄也不过女子手掌大小,但刀刃寒光凛凛,吹毛断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时杀伤力最大。所以他准备等下先好言好语相劝,若是劝不了,就拿这刀杀了裴容白,杀得了他最好,为天下苍生、为朝廷圣上除了一大祸害,若是杀不了他,自己便用这刀自尽,总归不会让裴容白得逞了便是。
他越想越激动,越激动越是坐立难安,越是觉得难熬,只感觉自己仿佛在临刑,也不知头上那把刀什么时候朝着自己的脖子砍下来。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乔松玉的心情都已经平复了下来,甚至还因为一日的劳累而有些迷迷糊糊想睡的时候,门突然轻轻开了,随即便见本来在他对面站着伺候的小满出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穿着黑底金色流云纹的靴子,这双靴子的主人他认得——刚刚与他拜过堂的便是。
乔松玉猛不丁一刺激,阵法大乱,居然自己把盖头掀了,猛地站起身来:“裴……”
他愣住了,后面两个字再也说不下去——
眼前这个男子身材挺拔健硕,斜眉入鬓,高耸的眉骨下一双俊目深邃而明亮,只是微微向上扬起,不知道是因为主人经常思考而敛起,还是本来就是桃花眼。他看着自己,浅色的薄唇上噙着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但更为他添了几分魅惑人心之感。这个男子,真是俊美得不像话,比起他两位兄长也不遑多让。
“你是谁,那个人呢?”乔松玉疑惑地问着,一边四下张望。
“哪个人?”对方仍是悠然自若地看着他。
“就是……就是我的夫君裴……嗯嗯……啊!”乔松玉始终没法把“我的夫君裴容白”说出口,因此说到一半就含糊了声音。
对方好笑:“裴嗯嗯是谁?”
“就是……就是裴容白啦!”乔松玉没好气地说,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没眼力劲,洞房花烛夜瞎闯人家新房也就算了,还不知道……
等一下!
乔松玉猛地反应过来,非常不可置信地从上往下、从下往上、从左往右又从右往左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好半天才总结出一句话来:
“你就是裴容白?!”
第八章 洞房花烛夜下
裴容白轻笑一声,眸光带着嘲笑:“第一次听说洞房花烛夜夫君站在面前还认错的。”
“可是,可是……”可是那幅画像上明明不长这样的啊!
乔松玉觉得自己很委屈。
他二哥到底是被谁坑了,花高价居然买了一幅假的画像,枉他二哥自诩聪明,简直糊涂透了!
害得他认错人,在裴容白这个狗贼面前出丑!
“可是什么?”裴容白好笑地看着一脸窘迫又敢怒不敢言的少年,少年本就生得极貌美,如今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又表情灵动,真是越发如画里的仙君一般,恐怕那些喜欢女子的男子见了,也没有不动心的吧。
“没什么……”乔松玉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买了一幅他的画像,叫他知道了,还以为自己多想见他呢!他嗫嚅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往床柱子边退了一步,身体紧紧挨着床柱子,双眼警惕地看着裴容白,说道,“那个,我虽然嫁给了你,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我,喜爱我的容颜,但我也不会心软,真的做你的夫人的,所以我劝你……最好、最好不要碰我,否则,否则……”
裴容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也不介意他的言语不敬,挑眉问道:“否则如何?”
“我就杀了你!”乔松玉说着,一只手突然紧捏着袖里刀,将刀尖对着裴容白,脸上虚张声势,一副镇定又杀气十足的模样,“这把刀吹毛断发,可是很厉害的!”
裴容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瓷娃娃一样好看的美少年居然会带着匕首进洞房,不过他也只是笑了一下,淡定地往乔松玉面前走了一步:“是吗?那我要是喜欢你喜欢得就想碰你呢?”
乔松玉看着他靠近自己,紧张得心都快挑出好嗓子眼了,叫起来:“啊啊啊你不要过来!你这狗贼!你再过来,我真的会动手的!”
裴容白看他明明怕得要命却还是故作无畏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却忍住了,邪肆一勾唇角:“狗贼?你就这么称呼你的夫君?”
“你就是狗贼,狗贼,你别再过来了,别再过来了……啊!”乔松玉眼睁睁看着裴容白一把握住自己拿刀那只手的手腕,用力一捏,自己就吃痛地放开了紧握的刀,伴随着刀“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被裴容白一把拉住,按倒在了床上。
天旋地转之间,眼前便只余那张俊美到令人心悸的脸。
偏偏那脸的主人还微微一笑,黑眸染上张扬而危险的意绪:“夫人,我暂且可以当作这‘狗贼’是闺房的情趣,希望你等下在我亲你疼你的时候,也可以这么可爱地叫我‘狗贼’……”
“啊啊啊啊!”乔松玉如猫儿炸毛一般叫起来,瓷白的脸上红得如晚霞,眼神又慌乱又羞耻,“你这狗贼,不要脸,说这种没皮没脸的话,叫你下拔舌地狱……”
裴容白越发得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故意道:“你我是夫妻,便是再不要脸,说点淫词浪语,那也是应该的,嗯……你想不想听?”
“啊啊啊不听不听不听!死也不听!”乔松玉闭了双眼胡乱摇头,小脸满脸通红,一副受了炮烙的义愤填膺模样。
裴容白笑出声,只觉日后有了这小东西,日子恐怕不会再无趣了。虽然洞房花烛夜不能对这小东西做点什么有点可惜,但是来日方长,他也不想真吓坏了自己的小夫人,只好权且将自己心头的旖旎想法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