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相,夫人请您高抬贵手(23)
裴容白已把他抱到床上,他隔着被子把他抱在怀里,自己侧着身子半坐半躺地歪在床上,下巴触着乔松玉的乌发,他说:“松儿,你不要讨厌我,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真的会伤害你的……”
乔松玉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哭得厉害,一边哭一边情绪激动地说:“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嫁给你了,我好难受,身子难受,心里也难受……”
裴容白心疼愈甚,抱着他的手跟着收紧:“松儿莫哭,莫哭,等你吃了药,好一些了,明日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乔松玉终于听到这几句话了,却不回答,只是静静地抽噎,样子像是默认了。
裴容白终于松了口气,他怎么会不知道呢?方才大夫过来,说他“受了风寒,又惊怒郁结于心”,这才病来如山倒的,一定是方才鲁阳公主的事惹他委屈难过了,早知道方才自己……唉。他起身去桌上拿了刚煎好的药来,坐到床边,对躺在床上哭的乔松玉道:“松儿,你先起来,我喂你喝药。”
乔松玉却是不动,眼睛通红地瞪着他:“不要你喂,要小满!”
“好好好……我这就去叫小满。”裴容白将药碗一放,正起身要去叫小满,却听身后的乔松玉又道:
“站住,我改主意了,没道理便宜你,你来喂我!”
裴容白唇角一勾,又折了回来,端起药碗,双眼温柔地看着他:“好,松儿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舀起一勺药,自己先试了试,觉得刚好不烫,这才送到乔松玉嘴边。
乔松玉一边用通红的眼睛幽怨的看着他,一边张嘴喝药,才喝了一口,便紧皱着眉头说:“唔……好苦。”
裴容白便笑起来,说:“等下喝完了,给你吃点心,特别好吃的点心。”
乔松玉鼻子一皱:“你可不要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这点心而已,我还需要骗你吗?”裴容白正经地说。
乔松玉一想也是,便乖乖地张嘴一勺勺喝药。他一边喝药,一边偷偷看裴容白,见他温柔和正经的模样,与方才在鲁阳公主面前判若两人,心想:此人心中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如此捉摸不透呢?他若真拿我做幌子,为什么还要做出这一幅温柔的模样来?难不成他这只是在逢场作戏,哄哄我罢了?
裴容白被他看得忍不住笑起来:“你看我做什么?为夫好看么?”
乔松玉被捉个正着,脸一下子红起来,道:“谁看你了,别自作多情!更何况论好看,我大哥与二哥都比你好看,我还需要看你?”
裴容白知道他心是口非,面上却作出一副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那你喝完药之后的点心就没有了。”
“你!”乔松玉一看药碗已经空了,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忍不住涨红了脸,气恼道,“我就不该理你,你这个大狗贼,混账!”
裴容白看着他恼怒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拿帕子拭去他唇角的药渍,道:“好吧,看在你今日受委屈的份上,给你点心。”又说,“你晚膳也没用呢,等下多吃点,我现在去叫人上点心。”
乔松玉看着他起身离去的背影,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巴,心道:你也知道我今日受委屈的吗?那你刚刚为什么一句维护我的话都不肯说?!
第四十章 偶遇景王上
第二天一早,裴容白等人就要护送景王一起回京了。
乔松玉在病中,虽是比昨天要好些了,但还是不算大好。他迷迷糊糊地一大早被叫醒,吃了一点粥,就被塞进了马车里,然后他发现马车里有锦被铺好了,小虎崽正趴在那里睡得香甜,他便也往上面一躺,在马车的颠簸颠簸中,搂着小虎崽睡着了。
睡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马车好像停了下来,他还听到外面有声音,他掀开马车帘子,问坐在外边的小满道:“小满,这里是什么地方?马车怎么停了呢?”
小满正悠闲地咬着一根青草看话本,见自家主子醒了,便道:“夫人您醒了啊?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据说景王那边累了,所以大家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那那个谁呢?”
小满已经习惯了乔松玉称呼裴容白为“那个谁”,答道:“他好像和那个什么公主在一起说话呢,刚刚公主身边的侍婢来请他来着。”
乔松玉闻言,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重重地甩下了马车帘子,心道,我就知道!裴容白这狗贼,狗改不了那啥,又跟那个公主卿卿我我去了!
等回了京都,我一定要回家去,到爹爹和大哥面前告他一状!叫他们评评理,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真是非常生气了。
“不过,夫人……”小满从帘子底下爬进半个身子,眨巴着眼睛看他,“我听说那个什么公主也生病了。”
“切,我生病她也生病,难不成生病也能眼红的么?”乔松玉非常不屑,心想这个公主真是不要脸,这么明目张胆地跟有夫之夫在一起厮混,现在连我生病都要学!他想了想,道,“我要下去,我倒要看看,他们在那里聊什么呢!”
乔松玉说着,抱着小虎崽弯腰要下马车,小满连忙拿起一边准备好的披风,为他披好,免得他又被风扑了身子,病上加病。
乔松玉抱着小虎崽,下了马车,就见周围是一片山坡,生了一片苍翠树林,此时初夏时机,正是郁郁葱葱,树叶繁茂,叶间透出缕缕阳光。他觉得这里令人心旷神怡,不免看得有些出神,正想着有哪句诗与这场景很契合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个声音说:
“乔公子?”
乔松玉转回头去,只见一个男子,生得俊美,气质更是高贵不凡,大约三十多岁,穿着玉子黄色的锦衣,脚着云纹锦靴,头戴镶有宝石的抹额,长身玉立,见自己转过身去,好像一副很惊讶的模样。
乔松玉不知道对方是谁,忍不住疑惑地问道:“敢问阁下是哪位?”
慕承安只愣了一会儿,很快便反应过来了——他方才愣,是因为乔松玉生得太美了:少年肤白貌美,但美得没有一丝女气,尽是少年的纯洁和英气,他披着洁白的披风,怀中抱着一只小老虎,神情茫然,好像是一个翩然下凡的仙君一般。他见过的美人多矣,但是如乔松玉这般美貌与灵气并存,甚至带着几分仙气的,倒还是第一回见到。
无怪裴容白要娶他,还走到哪儿都带着,若是他娶了,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他勾唇一笑,神情慵懒:“本王难道生得不像王爷么?”
乔松玉一愣,这才明白原来面前的人便是他们此次出来迎接的景王了。他忙弯腰行礼:“臣下参见景王爷,王爷长乐无极。”
“平身。”景王往前走了几步,走向乔松玉,面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听说乔公子身体不适,故而一直没有来见我,可是如此?”
乔松玉闻言,低头如实道:“王爷明鉴,臣下身子不适意,故而未能前去拜见王爷,还望王爷海涵。”
景王却是勾唇笑道:“我还以为是裴容白金屋藏娇,怕我看上了你,故意不让你来见我呢!”
乔松玉闻言略一怔忡,随即面有窘迫:“王爷正人君子,绝不会有夺人妻子之心,外子素知王爷品行,更是不敢如此揣测王爷。”
“哈哈。”景王竟是笑出声来,直勾勾地看着乔松玉,道,“若是我真的看上你了呢?”
乔松玉脸上猛然一白,白了又红,忙退后一步,低头恭敬道:“请王爷不要说笑。”
他紧张得手指都发白了,怀中的小虎崽都被他弄得惊醒了过来,打了个哈欠,睁大了眼睛望着乔松玉。
景王看着乔松玉惴惴不安的模样,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愈是觉得他可爱,正想往前再走,就听身后有人道:
“王爷,内子年幼无知,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