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火(85)
时涵苦笑:“因为有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是心里本来就有阴暗面?她在学校里并不是这样的。”
林玦说得嘲讽:“所以我讨厌她,她是一个喜欢伪装的人,在我和林琪面前便是如此,更不要提外人面前。”
闲聊几句,两人都不再说话。
本也不是多么相熟的朋友,林玦与杜山阑同辈,与他之间,天然存在距离,想找出话题也不是不容易的。
时涵索性随性下来,找医生要了消毒棉球,挽起袖子替自己擦拭伤口。
胳膊肘上,大片擦伤。
林玦看了皱眉,许久,等时涵简单贴了几张创可贴,放下袖子,他才开口:“现在该跟我说说你的目的了。”
医用酒精腌着伤口,时涵眉头微挤起,盯着地板思考了一会儿。
林玦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选择不说。”
他却摇头,异常郑重地抬起眼睛,“我想让哥哥和杜夫人和好。”
空气诡异地静止了一瞬,不,它一直很安静,但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仿佛刀子插进活着的果冻,清晰地给人凝固了一下的感觉。
林玦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白儿翻大了一圈,张嘴干笑,“小少爷,你在想什么?你知道他们当年——”
“我知道,林琬都告诉我了。”时涵平静地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林玦看他的目光有些同情,“你不怕大少爷因此记恨你吗?这是他的禁忌。”
时涵只是轻笑了笑,看向天边已晚的云霞,“所以先别让他知道,万一我就成功了呢?毕竟,有妈妈是件很幸福的事啊。”
作者有话说:
明晚九点
第68章 为了心安
林琬这一昏迷,就是整整四天。
时涵没有时间贴身照顾,更不放心别人过来,这活儿自然而然落到林玦身上。
林玦对这位妹妹态度冷淡,但从头到尾的照顾分毫没落下,第四天晚上,时涵过去看望时,看到林琬乖巧规矩躺在床上,脸蛋收拾得白净干净。
到底是妹妹,只是可惜了。
时涵坐在床边的白色木椅,对着床上的人望了一会儿,转头看向门外。
林玦站在卧房门外吸烟,消耗烟草的频率和速度让他想起远在他国的杜山阑。
他还是皱了眉,轻声劝:“少抽点吧。”
林玦悄无声息地掐灭烟,带着一身烟味走进来。
窗外又见斜阳,银光流淌于金面,铺满整片西边天。
床边只有一把椅子,林玦在床尾站住,张口问:“等她醒来,你打算怎么做?”
时涵往椅子靠背上倒去,身型在夕阳晖光里变成单薄一片剪影。
他静静地说:“那天骆星遥带她来见我,三言两语威胁,她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给我,席茵苒背叛了丈夫,是真的吗?”
林玦面无表情:“她都告诉你了,还来找我核实?”
时涵摇头,“我的意思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我觉得这里面有误会。”
林玦转过头,神情嘲讽:“误会?你是不是戏演太多了?”
时涵还是摇头,“她在媒体面前公开表态,她没有杀她的丈夫,我觉得应该是真的。”
林玦不可思议:“你的意思,警察的判断错了,大少爷也错了?”
时涵没再回话。
听说当年,席茵苒与杜瀚约,女貌郎才,门当户对,人人艳羡的一对,生的儿子也是人中龙,一家三口宛如贵族精英中的教科书,受人尊敬,受人仰望,这样的日子维系了十五年,突然有天,杜家亲戚里开始传言,席茵苒和杜瀚约的助理关系亲密。
那个助理,自然是林谦荣。
时日长久,传言愈演愈凶,某日竟然被人拍到他们在酒店房间门口的照片,席茵苒慌张解释,说是林谦荣把她骗过去的,林谦荣一直纠缠她,她拒绝过无数次不起作用,但偌大的家族,只有一个人相信她,她的丈夫,杜瀚约。
彼时的杜氏家主,行事风格与杜山阑全然不同,和言善语地替她保证解释,没有对任何一位亲戚摆过脸色。
也许正是因为这副态度,族亲们得寸进尺,要她把陪嫁过来的几家公司交出来,否则就赶回娘家。
席家早就败落了,哪有什么娘家让她回,杜瀚约嘴上说着考虑考虑,转头从杜氏资产里分出最重要的两千亿,转到妻子名下。
这算是透透实实给了亲族们一耳光。
大约从那时起,不肯服气的人暗中行动起来,要把杜瀚约拉下台,他们买通了杜瀚约最信任的人——林谦荣。
林谦荣也是当年的英才,权势轻易说服不动,唯有一样东西可以诱惑到他,他喜欢但得不到的女人,席茵苒。
结合后来他在狱中交代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样,他和亲戚们联手,制造了一场事故,除掉了杜瀚约。
时涵丝毫不惊讶林琬会做出开车撞人这种事,因为当年她爸爸,就是用一模一样的手法把杜瀚约害死,事后只认定为交通事故,直到重新翻案。
再后来,就到席茵苒掌权的时代了,林谦荣依然跟在她身边,是她最好用的心腹,到杜山阑回来之前,始终活跃行动。
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理所当然地相信,席茵苒和林谦荣串通谋杀了丈夫,目的是杜氏大权,可上回在禾几岛,提到林谦荣时她那般抵触,不像是对情夫的态度。
这是时涵自己的判断。
还有很浅显的一件事是,她有那么好的老公,犯得着出轨丧妻带三娃的助理?看性格,她也是很高傲的人。
日头渐渐沉了,房间里开了灯,时涵不喜欢窗外黑黢黢的,起来过去,把窗帘拉上。
转身后,他瞥到林琬的眼皮动了动。
他出声:“林琬?”
听到声音,林玦连忙过来,在她脸上轻拍,“林琬,醒醒……”
叫唤起了作用,林琬艰难地睁开眼,眼底迷离茫然。
“哥?”
林玦不动声色地站远半步,冷冷道:“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
林琬转动迷茫的眼睛,“这是哪儿?”视线接着扫描,终于扫到时涵身上。
她缓缓地定住,似乎在回想,然后猛然间,那双眼里蹦出仇恨的火光:“是你!你没死!”
时涵冷漠地开口:“是,让你失望了,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坏,还全记得,这就好,知道这是哪里吗?”
林琬瞪着他问:“哪里?”
时涵:“这是我家,很隐秘很安全的地方,现在距离你晕倒已经过去了四天,警察还没有找到你,你应该感谢我。”
话说完,林玦微不可见地顿了顿。
警察并没有在找林琬,没有人把林琬推车的事情说出去,那起交通事故最后以私了解决。
林琬整张脸煞白,“什、什么意思……你报警了?”
时涵理所当然:“我为什么不报警?留着你再撞我一次?”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要报私仇?”
时涵盯着她,不准备开口。
没人回答的静止里,她逐渐惊慌,慌张叫林玦:“哥……”
林玦静静地打断:“不要叫我,我和他是一伙的。”
林琬再次震惊住。
倏尔,她自顾自地冷笑起来,“是啊,你连夫人都背叛,和骆希涵站在一起有什么好奇怪的,骆星遥也是和他站在一起的,你们一个个是不是都傻了!”
时涵走回床边,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你现在应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了吧,你好像还想火,做女明星可承受不起这样的劣迹,只要我把你交出去,你什么都完了。”
林琬抓起枕头,撕心裂肺地砸过来:“你满意了吧!你现在高兴死了吧!”
时涵冷静地让开,“不,该高兴的是你,刚刚所说的,只是让你提前体验一下罪行暴露的感觉,你得感谢我,我帮你瞒住了,所有证据在我手里,而不是警察。”
大落大起,虚惊一场,林琬张着嘴巴不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