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火(37)
时涵有些分神。
也是,骆星遥本就是从男团单飞,现在堪称顶流,到音综当个导师也不奇怪,不然节目热度从哪里来?
思索间,第一个上台的人唱完了,走下来坐到他身边,小声地说:“你就是时涵吧?”
上台时选手有自我介绍,可惜时涵没注意听,根本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只能不动声色地微笑:“嗯,你刚刚唱得很好。”
那人怪异地笑了笑,“初次见面,我叫周雪安,笠姐本来是带我的,突然被老板换掉了,今天见到你本人,我才明白是因为什么。”
敌意扑面而来,时涵笑容收敛了几分,“因为什么?”
周雪安似乎冷笑了下,语气豁然友善起来,热情地朝他伸出右手:“因为你真的好漂亮,以后叫我雪安吧,期待你的表演!”
时涵象征性地同他握了手,已然听懂话里的隐义。
无非是嘲他利用美色上位,抢了经纪人和资源,顺便骂他是只花瓶,期待他在表演中出丑。
竞争对手主动上门示威,反而激起时涵的斗志,既不紧张了也不分神了,上台稳定发挥,周雪安脸色难看得很。
结束后,他潇洒地和周雪安道别,打车回新住处。
一整天就在忙碌中度过,西边天上日头红了,江面泛起红鳞。
时涵想起无数次可怕的梦境里,被按住脑袋闷进水里之前,挂在老楼夹隙里的残阳。
手机嗡嗡震动,翻过来一看,破天荒,杜山阑给他发了消息:【面试结束了?】
时涵猛地抽回神思,划开锁屏,十分克制地写道:【嗯】
隔了起码三分钟,杜山阑才回:【结束了怎么不跟我说?】
时涵高冷地回复:【为什么要跟你说?你是我谁?】
又是很久,杜山阑:【早点回家,别在外面乱逛】
时涵望着消息发了会呆,直到屏幕自动熄灭。
他叫住出租司机:“师傅,前面调头吧,送我去柳岸华庭。”
累了一下午,原本计划回去舒服地洗个澡,奖励自己一顿宵夜,现在忽然改变主意了。
他打算去外面乱逛一下。
有时间发微信,那就是下班了,算算时间,顶多半小时应该到家了。
杜山阑有个好习惯,除非有应酬宴会,否则工作结束后,必定着家。
小区有门禁,保安显然记住了时涵的脸,和善地帮他刷了卡,放他进去。他走到杜山阑家楼下,围着一盏路灯乱逛。
逛了许久,天色完全变黑,没有见到杜山阑的踪影。
时涵后知后觉地想起,假设司机送杜山阑回家,那一定是走地下停车场,杜山阑会直接上楼,根本用不着经过这里。
时涵为自己的失策叹气,今晚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沿路灯昏暗的花园小路往回走,不经意地,听到几声“唧唧”的叫声。
时涵停下脚步,四周静悄悄一片。
他小心地蹲下身,拢住嘴,嘴唇撅起,吹出两声以假乱真的鸟叫。
“唧唧”的声音果然再次出现,他拨开浓密的灌木丛,隐隐约约看见深处卡着一只小小的绿色生物。
是只鹦鹉!
时涵眼睛亮了,许照秋和杜山阑,他不一定选杜山阑,但金毛狗和鹦鹉,他一定会选鹦鹉。
就是这时,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一副画面:个子很高的男生,手指上停着一只鹦鹉,很不耐烦地说,除了爸爸你还会说什么……
时涵顿住。
那是什么?
“唧唧——”小鹦鹉发现有人靠近,剧烈挣扎起来。
但是它的翅膀完全被枝条卡住,越挣扎卡得越深。
时涵连忙去捉,手指尖摸到小家伙的羽毛,吓得它拼命往里面扑腾,更加捉不到了。
时涵无语,发声威胁:“再跑,把你丢这儿,让流浪猫叼走!”
小家伙好像听懂了,唧唧叫了两声,停在原处。
时涵跪倒地上,奋力伸手,半截身子钻进了灌木丛,忽然,有谁在他鞋底踢了两踢,头顶传来熟悉至极的嗓音:“你在干嘛?”
他猛地回头,竖起食指,“嘘——!”
路灯光在杜山阑头顶延伸,描出头与颈的轮廓。他穿一身休闲套装,胸脯微微起伏,正在夜跑途中。
他喜欢挑人少的道走,远远看见路上跪着一个人,屁股撅得老高,裤子绷出顺滑曲线。
近来春梦越发严重,杜山阑相当反感看到与臀部相关的不雅动作,哪怕正经的瑜伽广告,也能让他联想到小兔子的尾巴,造成的恶果就是不断翻看那张偷偷保存的兔女郎照片,然后梦境就更加过火,陷入可怕的恶性循环。
自制力下降,让他脾气异常暴躁,公司不少高管私下对他颇有微词,连林琪都问过,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勉强也算身体不舒服吧,他隐隐预感到,这具身体已到了忍耐极限。
他本想快速路过,走近了,越看越觉眼熟,这不是小兔子本兔吗?
他烦躁地皱眉,“跑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让你早点回家——”
“别出声行不行!”时涵气急败坏地打断。
杜山阑盯着挂在他头发上的两片树叶,冷冷训斥:“我出声怎么了?现在是几点,跑来这些阴森森的地方,让别人看见,起了歹意怎么办?”
小鹦鹉往灌木里钻不见了,时涵爬起来,一把推上他的胸膛,推得他往后倒退半步:“什么歹意!我看就你对我有歹意!你把我的鸟吓跑了!”
杜山阑猛地哽住。
难得他理亏一次,脸色缓和下去,抬手捡走时涵头顶的落叶,“什么鸟?”
时涵气呼呼地把眼睛瞪圆,“我在抓鹦鹉,被你吓跑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SerenaG宝宝慷慨打赏!
第28章 别生气
灯光正正照在时涵脸上,稍带婴儿肥的脸颊膨起两团淡淡粉晕,让人产生戳一戳的冲动。
杜山阑看得微微失神。
那张脸和小时候相比并没有特别夸张的走样,只是眉眼与轮廓更加成熟,神情也不再纯粹,一语一笑通通不真诚,只有此时不一样,鼓胀脸颊撒脾气的模样,像极了记忆中的以前。
不知觉中,他把拳头握得坚硬,绝对不能再对希涵有奇怪的想法和举动了。
绝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杜先生?”时涵抬起手掌在他眼前挥动,“你还在听吗?”
杜山阑倏地收回注意力,涣散瞳孔重新凝起冷光,“没什么,它往哪里跑了?”
时涵往灌木某处指了指,“在那儿追丢的,估计已经跑远了,算了,和物管说一下……”
话没说完,杜山阑抬高长腿,踩进了灌木里。
那是一大片修剪平整的金叶女贞,不高,但枝条密集寸步难行,亏他能找着落脚的地儿。
他的方法也粗暴简单,一边走一边晃动枝叶,小动物受到惊吓,果不其然扑腾出动静。
两人默契地停住动作。
路灯光亮度不够,时涵贴心地打开手机电筒,替他照亮。
交错的枝条下,匍着一只青绿色的小鹦鹉,看起来狼狈不堪,尾巴毛似乎折了一根。
杜山阑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弯腰,又稳又快地接近,一把抓住了它。
“唧唧唧——”
小鹦鹉惊恐挣扎。
时涵过于激动,忍不住地鼓了鼓掌,“抓到了!你还挺厉害的!”
这幅模样,说实话,有些傻乎乎。
杜山阑唇角划过很不显眼的淡笑,垂下眼,轻轻搔挠鹦鹉的脑袋。他的手指好像有魔力,小东西很快安静下来,乖乖蹲在手心。
他颇有经验地检查了一遍,得出结论:“它翅膀受伤了,得去趟医院。”
时涵点头,神思已在乱跑。
刚刚一瞬间,脑海中又有画面闪现,却太快,快得无迹可寻。
他呆呆地问:“杜先生,你以前养过鸟吗?”
杜山阑微不可见地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