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火(29)
许照秋一个响指打断:“叫穗姐。”
黄穗英啧啧撇嘴,“小时,你家许老师对你可真够好啊!”
人群哈哈大笑。
和这群人呆久了,时涵渐渐理解了杜山阑为什么能和他们处成朋友,实在是他们的包容度太高,高到可以和冰山杜总勾肩搭背嘻嘻哈哈。
玩了一会儿,他回到遮阳伞里底下,精心挑出几张合照,准备发朋友圈。
这是最关键一步——他编辑了两个版本,一篇正常party照,仅杜山阑不可见,一篇放了和许照秋脑袋挨脑袋的合影,文案只有一颗意味不明的红色爱心表情,仅杜山阑可见。
点击确定,发表成功。
时涵把手机放回书包,优哉游哉地等着事件发酵。
这一等,整整下午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
他从高空对准湖面,投掷一颗石子,等着观看波纹,结果波纹迟迟不来,让他怀疑石子是不是被风吹走了。
日落时分,火烧云倾压海面,黄穗英弄来几盒烟花棒,分给大家玩。
时涵莫名觉得无趣。
他在落寞的海风里点燃烟花棒,细碎花火噼里啪啦盛放,一瞬一朵,一朵一瞬。
灿烂光彩在他脸上燃烧,绯色两瓣唇衬映海上红霞,融洽如画。
忽然,黄穗英惊喜地叫了声:
“啊咧,杜老板来啦!来得好,我正准备开香槟!”
晚风卷海潮。
时涵心里扑通一下,烧尽的烟花棒坠入扑来的潮浪。
只是试试,居然真的来了……
人群纷纷过去打招呼,他听到许照秋说:“山阑?我今天没叫你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沉稳的脚步声朝他这边靠近,停在最多三米远的位置。
杜山阑冷沉的嗓音飘入耳朵:“许照秋,你干嘛老带他来这种场合?”
许照秋语气莫名:“这种场合是哪种场合?小兔子好不容易考完了,出来吃点烧烤有问题?”
“表面吃烧烤,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不用我帮你戳穿!”
“拜托,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而且干嘛找我兴师问罪,我招你惹你了?”
这是要吵起来的节奏。
杜山阑冷冷质问:“不找你问罪找谁!你不带他,他能自己飞过来?我警告过很多遍了,不要打他的主意!”
许照秋气笑了,“杜山阑,我不想跟你吵,你也别冲我横,我不想为了抢男人和兄弟翻脸!我们公平竞争,这次我赢了,你输不起是不是?”
“我没答应要和你玩什么公平竞争!我让你别动他!”
“我就要动怎么了!你哪来的立场让我别动他?又是哪来的勇气跑这闹脾气!这会儿你知道来找人了,他被放高利贷的逼得晕过去的时候你去哪了?!”
“停!打住!”终于有人劝架了,是黄穗英,“你俩怎么回事!多少年的兄弟,怎么为这种小事吵架?小时还在边上看着呢!”
许照秋是真的来气了,“不是我跟他吵,我带小兔子出来玩,小兔子说不想见他,我才没有叫他,他自己跑来跟我吵,还有理了!”
海风在中间喧嚣地过。
时涵扭动僵硬的脖颈,终于回头,看清了风暴中心的男人。
杜山阑立在窜起的篝火旁,穿着异常正式一套西装,林琪提着公文包跟在不远的后面,好像刚从哪里出差赶回来。
火光照亮他的半边脸,另一半藏于阴影,刀尖般的狐狸眼准确刺向这边,却饱含震惊与懊悔。
四目相接,时涵心颤了颤,下意识选择躲开。
他从沙滩上爬起来,抓住许照秋的手臂,“照秋哥哥,我想回去了。”
许照秋仿佛同他心有灵犀,万分配合地揽住他的肩膀,快步朝外面走了。
脚迹往沙滩外延伸,篝火燃烧的噼啪声炸醒了杜山阑。
他怔然扭头,发现时涵也在扭头看他,那眼神冰冷疏漠,似有一场暴雪降临在他们二人的世界。
只有一眼,时涵毫无留恋地收回目光,跟着许照秋上了车。
白色跑车绝尘而去。
杜山阑久久站立,眼里涌出恐怖的暴怒。
他的希涵,被抢走了!
作者有话说:
时.唯恐天下不乱.涵
谢谢我SerenaG宝宝投喂的猫薄荷x1(手动爱心)
第22章 闯祸了
回忆——
收到小绿绿的第三天,杜山阑在家附近的巷子里放倒了几个高中生。
兰桥附中高中部的人,起因是找他借火,他不理,几人便拦住他:
“杜大少爷,好拽哦,真以为兰中没人敢动你?”
“还不是仗着杜家的势力,听说你妈给你死去的老爸戴了顶大绿帽,你根本不是你爸的种,所以才被赶出来,不会就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吧?”
一群人捧腹大笑。
杜山阑面无表情地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灌倒在地上。
三下五除二,找茬的通通被放倒。
哀嚎声遍地,他从横七竖八的活尸体间穿过,漠然一抬头,看到骆希涵背着书包站在巷子口,睁大眼,张大嘴,如同一张来自二维空间的定格照片错误地掉入三维,惊惧地盯向他。
杜山阑纯白的衬衫上溅了两滴血。
他带着未收干净的戾气走过去,居高临下地蔑视:“傻了?”
足足五秒钟后,骆希涵抱住脑袋,哇地哭出来:“别、别打我!我、我错了!”
杜山阑很不爽地冷着脸,这只又笨又呆的哭包!
他一把抱起来,快步离开作案现场。
走到外面的街道,杜山阑把人放到地上,这时他才注意到,骆希涵手里牢牢抓着一支雪糕,都化了,包装袋里兜着一肚子的水。
杜山阑粗鲁地帮他擦掉眼泪,冷冷凶道:“跑来这干什么?”
骆希涵屈服于兰中校霸的淫’威,耷着小脑袋抽抽嗒嗒地说:“我、我、妈妈说、要把雪糕还、还给你……”
杜山阑恍然大悟。
果然是那个女人的风格。
他把融化的雪糕拿过来,“我知道了,小孩子不要独自乱跑,赶紧回家!”
骆希涵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好像有话要讲。
杜山阑问:“不会又忘记回家的路了吧?”
“不、不是!”骆希涵吓得浑身一哆嗦,然后把双手背到身后,扭捏捏捏地说,“哥哥,我能不能去看看小绿绿?”
小绿绿,那只昆虫尸体。
杜山阑其实有事,急着要走,换做别人耽搁他,巷子里被放倒的几个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对待骆希涵,多了几分难能可贵的耐心。
他半跪下去,十五岁少年的手掌已能完全盖住小奶娃的头顶。
杜山阑第一次摸到小孩子的脑袋,暖暖的,软软的,让他想起父亲生前养过的布偶猫。
“听话,赶紧回家,不要让妈妈担心。”
不知为何,骆希涵刷地脸红了,“可、可是,我好几天没见到小绿绿了,我想、我想找它玩。”
似乎怕他仍然不同意,骆希涵继续结结巴巴地补充:“小、小绿绿是我最、最好的朋友,我想去看、看看它!”
杜山阑终究又心软了一次。
他从地上站起来,不耐烦地摆头,“走。”
骆希涵呆呆站着,等他走出去好远才猛然反应过来,迈开小短腿追上去:“哥、哥哥,哥哥等等我!”
杜山阑面色不改,脚步放慢了许多。
那会儿他住的房子,前门临街,后门打开还有一进院落,种了两颗石榴树,树上挂着房东托付照顾的虎皮鹦鹉。
骆希涵是去看小绿绿的,一进屋,眼神钉进了鹦鹉笼里。
那只鹦鹉傻,只会说两个字:爸爸。
杜山阑把融化得差不多的雪糕扔进冰箱,翻箱倒柜数分钟,幸好从书桌底下找到了小绿绿的尸体。他把手举起来,大声喊:“过来拿!”
骆希涵欢快地从小院里跑回来,嘴里喊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