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火(78)
“马上就到家了,坚持一下。”
时涵瑟缩身子点头。
终于,窗外见到柳岸华庭辉煌的大字,车子驶入停好,杜山阑把外套给他盖上,稳稳抱着下车。
醒酒药什么的,家里都有,但时涵吃不进去,势必要吐掉几通。
他不知道怎么使出力气推开杜山阑的,把自己关进卫生间,吐得稀里哗啦。
杜山阑站在门外,侧贴着门问话:“希涵,你还好吗?你让我进去。”
时涵没力气说话,身子滑去洗手池底下。
他只是不想让杜山阑看到这么糟糕的一面。
好在,胃里的东西吐干净了,休息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洗脸漱口,确定把自己收拾干净,才开门出去。
杜山阑站在门口,没有离开过。
他手里的温水快要凉了,他没递过来,倒掉换了一杯新的。
时涵默默接过,低头说了声谢谢。
杜山阑盯着他身上单薄的衣服,肩头领口的位置被水打湿,变成比较深的色块。
他沉沉地命令:“休息一会,去洗澡,把衣服换了,好好休息。”
时涵抬起眼睛,“杜先生……”碰到杜山阑眼神的一瞬间,他又将眼睛飞快地躲闪开,“我回去换就好,我和唧唧玩一会儿就回去了。”
许久听不见声音。
时涵埋头看着地板,一双脚走入视野,紧随着,肩膀被牢牢抓住。
他慌张抬头,看到如火如雷暴的杜山阑的眼睛:“非要跟我闹是吗?”
时涵抖了抖,眼眶猛地发烫。
他浅笑说:“我没有跟你闹啊,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也没有给你添麻烦,今晚我也不想得罪林小姐的……”
杜山阑手上发力,推得他倒推差点摔倒,“骆希涵,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时涵瞳孔紧缩,眼里倒映全是杜山阑狂怒的脸。
喜欢吗?当然喜欢,可他只是杜山阑的情人……他快要撑不住脸上笑容,凄美地道:“杜先生,我只是你的情人,我一直在做情人该做的事情。”
杜山阑忽地惨笑,“是这样啊,所以才对林琬的事那么淡然,那你是图什么来我身边的,钱?势?”
时涵说不出话,要这么说也行,一开始的目的本就是这样的。
杜山阑发了狠劲儿,掐得他皱眉龇牙,“说话,为什么不说话?”
时涵眼眶滚出一颗泪,用了多大功夫,才让语气保持温和:“不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吗?我本来就是你养的情人,订婚的事你早就知道了吧,所以才不碰我也不想见我,你根本不用让自己这么为难,我也不想害你为难,更不想害你和林玦吵架,丢掉爸爸留下的重要的资产!”
杜山阑心口猛地一痛。
他死死抓住时涵,逼人的魄力头一次以这样的动机爆发出来。
他不断往前压倒,把时涵摁到墙上。
墙上有吊灯的开关,被撞得啪一声熄灭。
时涵睁大眼睛,一片黑暗里,他的下巴被死死钳住,滚烫而粗暴的吻强硬覆上。
“唔——”他双手去推,杜山阑的身体纹丝不动,好似一块烙铁,要在他身体最深处烫下占有的烙痕。
时涵推不开他,单薄的T恤从背后掀起,皮肤碰到了冰冷墙面。
他颤巍巍一抖,双手紧紧揪住杜山阑身上的衬衣,名贵面料揪出深深褶皱。
杜山阑的声音压在他头顶:“是我想错了,希涵,我等不到你毕业了!”
炙热的抚摸从后背往下,时涵紧闭眼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顺着墙面滑下去,坐到满地凌乱的衣物上。
杜山阑竟然还有理智在这种关头停下,他把人抱起来,摸着黑暗上楼,狠狠摔到床上。
时涵在床垫上弹了弹,滚烫的黑夜里,他听到皮带扣子解开的声音。
很快,滚烫的身体压了上来,烫得他想尖叫,杜山阑捉着他的手腕,滚烫鼻息往耳朵里喷。
杜山阑贴着他耳边低吼:“骆希涵,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从不养情人!”
时涵忍无可忍地哼叫了声,眼泪从眼角滚落下去。
有双手捧住他的脸,在暴怒的动作中显出珍贵的温柔,温柔地替他擦掉眼泪。
杜山阑再次问:“你喜欢我吗?”
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了,时涵往前伸手,搂住他坚硬的腰身,“喜、喜欢……喜欢杜先生……喜欢哥哥……”
杜山阑稀有地停了下来,把他压进怀里。
起皱的床单上,他们十指相扣。
时涵在他胸口低声哭泣。
所有悲伤和委屈在这一刻倾泻,来自外界的,不怀好意的评判,恨不得他死的眼光,还有来自自己的,扭曲压抑的心意,失魂落魄的爱慕……
杜山阑深沉亲吻他的头发,“以前勾引人的本事都去哪里了?跟个小妖精一样。”
时涵抽噎着说:“你喜欢那样啊……”
杜山阑轻抚他的脑袋,“我喜欢你开心的样子,而不是压抑自己。”
时涵抬头,泪津津的:“真的不管林玦也没关系吗?他都气到叫你大名了……”
“让他骂,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唱好歌演好戏,然后相信我,知道吗?”
时涵想起很久远的一句话。
你只要相信他就行了……
他擦擦泪,乖乖点头:“嗯,知道了,这次一定。”
第63章 喜欢你
时涵是被低沉的讲话声吵醒的。
在睡梦中听到,朦朦胧胧,不是很清楚,似乎在交代安排什么事情。
凭着本能,他动了动身体,讲话声更加地小下去。
他睁开眼,还在床上,杜山阑的怀里。
杜山阑把手机靠在耳边,正在讲电话。他停住讲话,朝时涵看来:“把你吵醒了?”
困扰神经的觉意一晃散了,时涵愣愣望着他,以为在梦里。
第一次,暖洋洋地躺在他怀里醒来,脑袋枕的是他臂膀,鼻尖嗅到稍微一仰头就能亲到他的下巴。
被子底下,两个人都是光的,昨晚什么睡着的,完全没有印象,到后面他很昏沉,昏沉着,如做半真半假的春梦,就着梦里春光,安逸地睡过去了。
杜山阑拿手臂紧了紧他,提醒:“还没醒呢?”
时涵这才回神,脸颊微微发红,“没,我生物钟,自然醒。”
电话那头似乎一直等着,杜山阑暂且搁下他,冷冷回话说:“按照我说的做就行了,谁有反对意见,让他亲自来我面前!”
因清醒着,又离得近,时涵听到电话那头的回应,很耳熟,原来是林琪。
想起昨晚发生的种种,他猛地提起心来,“又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因为昨天……”
“不是。”杜山阑淡淡打断,“起床,带你去玩。”
时涵惊讶:“带我出去玩?可你不是很忙?今天也不是周末……”
杜山阑松开他,掀了被子起身,“我今天想休假,上回说请你吃饭,一直没能实践,你想去哪儿玩?跟我说。”
天大的惊喜降临了。
时涵连忙爬起来,开心从眼角流露,掩藏不住的雀跃,“你还记得啊!”
杜山阑背后对他,抓来睡衣披在身上,“我一直记得,只是中间太多事情,有过犹豫不决,无法拿主意的时候。”
时涵笑容淡下去些,“是那天晚上吗?”
杜山阑回转身体,不给任何征兆地伸手过来,把他从被子里抱起来。时涵光溜溜的,吓得惊呼,手忙脚乱间,揪住他胸口散开的衣服。
“是,我坐在家里想了很久,你来的时候,还没有作出决定。”
所以才不想见他,隔着那扇门对话,门内才是冰火两重天的煎熬——一面是公心,一面是私心,两两皆无法辜负。
原来他那一句承诺,蕴含比山还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