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档案(91)
崔力强的表情愈发扭曲,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他激动得几乎站了起来,又被警员们狠狠按回了座位里。
一种沉重的压迫感伴随着零碎的记忆瞬间将谢隐笼罩,他突然想起在蒲冬亭病房里见到的那个女孩,妮妮。她为了减少母亲的痛苦,在母亲脑死亡后选择了放弃治疗,进而怀疑自己,最终走向死亡。
谢隐不懂医学,他也无意于悲春伤秋,但总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感觉到重重的无力感,一种关于生死无法探究的无力感。
良久,崔力强“求仁得仁”的笑了,过度的悲戚与讽刺的笑容纠缠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
谢隐:“孙猛,我们会将他绳之以法的,我不想对你过多的说教,法律会制裁他,也会制裁你。可是那些无辜的孩子,因为你的执念和偏见而受伤甚至死亡的孩子,他们不可怜么?”
崔力强苦涩笑笑:“小同志,我相信,这世上有因果报应。他们,就是他们父母的因果。”
谢隐轻叹一口气,说道:“因果报应?我以前也不信,但今天,我破例信一回。”
谢隐将一份报告推到了崔力强的眼前。
“曲念,那个被你割伤动脉,失血过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损伤的女孩,就是嘴里一直说的‘杂种’。经过DNA比对,她其实是崔中河的孩子。”
惊惧让崔力强的瞳孔皱缩,张着嘴僵在原地——甚至口水流了出来自己都浑然不知。
谢隐继续说:“袁咏梅一直知道这个孩子是崔中河的,她为了能给孩子多要一些抚养费,在得知崔中河已经脑死亡之后,选择了放弃治疗,获得工伤补助。”
也就是说,崔力强一直仇恨的,最终被他亲手伤害的女孩,正是他的孙女。
凄厉的呼喊声穿透审讯室厚重的墙壁。审讯室外,秦淮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黑暗之下,到底还有多少悲剧,正在上演?
——
此时此刻,警队不远处的一处别墅中。
惨白纤长的手指触碰到床头的按钮,昏黄的光线晕染开,虽然微弱,却与黑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床上的年轻大男孩眯着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他毫无兴致地问了句:“被抓到了?”
床头立着的黑衣男人恭敬点头:“是,崔力强已近被抓了。”
男孩向上挪了挪,靠在床头,一头卷曲微黄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是他抓的?”
黑衣男人:“是,他看破了游戏陷阱,又破解了榫卯结构的垃圾塔。”
男孩略有自豪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好。真好。”
黑衣男人不明白男孩为什么这么高兴,又不敢询问。
男孩的指尖像弹钢琴一样轻点了几下床头柜,一朵妖异绚烂的血红色山茶花镶刻在他的相框上。他猛然将相框,扣在了床头柜上,没给黑衣男人看清照片中两个人脸的机会。
“叔叔既然送了我礼物,我便送回去,还不是好事么?”
说到这,男孩关上了床头灯,他轻轻软软地滑入舒适的蚕丝被里。
天地又是浑然一体的黑暗,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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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案:灵魂拍卖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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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灵魂拍卖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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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江风很清爽, 抚在耳根有种难以名状的舒适感。
谢隐吐了口烟圈,看着它慢慢聚拢又慢慢散开,晕染着眼前的一片纸醉金迷。
谢隐斜靠在甲板的栏杆上, 重金属音乐声、叫喊声、欢呼声不绝于耳,远处甲板上的泳池里莺莺燕燕们恣意扭动着曼妙的青春, 薄纱与水枪挑逗的是躁动的情//欲……
栏杆处的一束光恰好将谢隐犀利的轮廓化零为整, 他仰起头,舒展酸痛的脊背, 堪堪露出优越的下颌线和滑动的喉结。光晕下小麦色的皮肤衬着眉尾处的疤痕, 一种极尽收敛又光芒四溢的荷尔蒙与远处的靡费艳丽平分秋色。
谢隐喝了酒, 他感觉昏昏沉沉的,倒不是酒劲上头,而是睡觉睡多了。
谢隐手机开启勿扰模式, 从前一天晚上五点一直睡到了今天下午四点半,这期间他错过了上百个电话,有警队同事的, 有发小朋友的,也包括秦淮的。
谢隐上下滑动了一会未接电话, 他一个都不想回过去。四点半, 窗外的景色已经开始变暗,在没有光污染的社区居住, 在傍晚醒来时会有一种格外难以名状的孤寂感。
谢隐最讨厌矫情,他鬼使神差地回拨了一个未接来电——老屁打来的。
就这样, 他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老屁的邀请,莫名其妙地上了这艘邮轮, 莫名其妙地加入到这个泳池派对里来。
愣神的功夫, 一个兔女郎摇曳身姿而来, 给谢隐递上一根烟——用嘴叼的。
老屁远远看见了,也懒得去阻止。谢隐这人,阴晴不定,以前也是个玩咖,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倦了。
但世事无常,他今儿既然来了,兴许是又有兴致了呢。管他呢,就是个玩嘛。
女人红唇卷发,胸前峰峦出众,轻巧娴熟地在递烟的过程中“不经意”展示起自己的傲人身姿。
谢隐伸手,指尖捏过了烟屁股,另一只手却挡住了女人递过来的火机。
谢隐嘴角勾挑,眼角却没有笑意。女人阅人无数,想当然觉得这是调//情中必不可少的部分——欲拒还迎。于是皓齿恰到好处地咬住了薄唇,温热的气息扑向谢隐的颈侧。
“哥哥,来泳池玩儿吧。”
说罢,好似嫌谢隐的衣服穿得太多似的,伸手去勾谢隐的衣角。
老屁在远处玩味地看着,急切等待一个有趣的下文。
谢隐只微微一笑,“不了,我来大姨妈了,不方便。”
女人的眼神几乎僵在了谢隐刚冒出胡茬的下巴上,她脸上的欲望与诱惑骤然消散,转瞬间幻化成一种嫌弃与厌恶——她在浪费时间。
女人转身时高跟鞋没踩稳当,几乎一个踉跄,谢隐将手中的烟递过去,她看也没看一眼,便扭动着朝泳池进发了。
谢隐嗤笑,转头就把沾染了红色唇膏的烟扔进了垃圾桶里。他看了眼自己的手,转头看向一旁呲着大牙笑的老屁,招手让他过来。
老屁赶紧屁颠屁颠过来,正打算拍马屁,谢隐伸手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老屁:“……”
合着您是怕蹭上口水,拿我当餐巾纸呢!
老屁:“头儿,来都来了,玩玩呗。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也没用,您都停职反省了。”
谢隐反问:“就这么反省?”
是,谢隐被停职反省了。在局里作出这个决定之前,他经历了省厅警务督察的几轮轰炸——毕竟前段时间案子中,有一位人质受到了不可逆的脑损伤,这需要有人担责。
谢隐来担责,最恰如其分。
“头儿,你也别那么大情绪,就当休假散心了。兄弟们心里都懂,总得有个人背锅。你仗义,有担当,兄弟们都记着呢。”
谢隐嗤笑,他压根没有什么情绪。之所以没接所有人电话,单纯是因为睡过头了。
“行了。别一口一个兄弟们,你辞职时候把我们当兄弟了么?”谢隐自己掏出根烟,抽了起来。
老屁一挠头:“人各有志,我这花花世界迷人眼了,没你们意志坚定。”
是,人各有志。
老屁赶紧转换话题:“头儿,刚你说什么了,给人家姑娘气的乌眼鸡似的?”
你听听,拿乌眼鸡来形容一个风姿绰约的姑娘?谢隐白了他一眼:“就你这素质,辞了挺好的。”
老屁嘿嘿一乐,谢隐就是他老大哥,损他他也爱听。
“我跟她说,我是看场子的保安,跟她玩去得扣钱。”
老屁一脸质疑,又不知道该如何质疑,于是说道:“头儿,没看上她我很能理解,毕竟你品味在这呢,但来玩玩还是可以的吧?”
衣香鬓影谢隐确实好过这口,但连日来的心事让他确实有种不想掺和的厌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