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档案(8)
李莘毫不犹豫:“对。”
韩易继续追问:“那6月1日之前呢?这辆车是谁在开?”
“我爸的女同事。”
谢隐抢在韩易之前开口:“你爸的女同事······叫······王莎莎,对吧?”
李莘略作思考:“对,王莎莎。”
谢隐和韩易对视了一秒,彼此心领神会。韩易继续开口:“你和王莎莎相处得很好么?你毕竟是个未成年,你说借车,就借给你了?”
李莘没有犹豫:“关系还不错。毕竟是我爸给她出的钱,借我用一天,有什么?”
韩易:“你竟然和你父亲的女朋友关系还不错?“
李莘的脸上泛起一种被窥探了家庭隐私的不悦,眼神之中短暂地闪过不屑的神情。但很快,她的脸色恢复了平静,甚至为为了强调自己刚才说过的话,还特意扬起了脖子:“我母亲已经去世三年了,王莎莎又不是小三。怎么?我和她关系好,是犯法了,还是违反道德了?”
韩易摆了摆手,示意李莘不必过分激动。
在李莘刻意扭过头去以示愤怒的间隙,韩易看向了谢隐。二人更加确定这位“王莎莎程莎莎傻傻分不清楚的莎莎”,是个不折不扣的工具人了。
谢隐鹰隼一般锐利的双眸一直仅仅盯着李莘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就在这时,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他突然向前探了身子,发起了攻势。
“那你知道,这男的,和王莎莎,是什么关系么?”谢隐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神秘兮兮的表情,声音也略压低了一些,仿佛在窥探一件十分见不得人的奸情。
那神态······不消照镜子,谢隐都知道自己看起来格外像山村长舌妇,村东头王二婶。
“我怎么知道什么关系?”李莘看起来更愤怒了,一双并不大的眼睛尽力瞪圆。仿佛丝毫不关心这个“他”究竟是谁。
谢隐这时不紧不慢地扯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眉梢轻挑,眼角也带着戏谑。仿佛每一个微表情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不是吧,你爹被绿了,你也不关心?”
一次次九假一真的试探,一点点由浅入深的引导,终于在谢隐韩易的步步为营之下,少女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了。
对于父亲尊严的捍卫,亦或是对于某种尚不能知的密辛的保护,小姑娘心中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近乎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来:“总不能说人死在我家车里了,就说是我们杀的人吧?”
谢隐和韩易对视,二人皆是会心一笑。
谢隐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注视着一脸怒气的李莘,一直等到对方的怒火渐渐消退,大口喘着粗气的时候,他才突然一变脸,一脸无辜地说道:“杀人?谁死了?你父亲不是说只是车丢了么?小姑娘,你为什么说人死在你家车里了?”
谢隐那张亦正亦邪的俊逸面孔在卖萌这件事情上实在有些力不从心,看得一旁的韩易不由萌生出一种“踹死副支队长需要判刑几年”的念头。
不过他也识时务,知道自己的身手想要打到旁边的这位煞神无异于蚍蜉撼树。所以他秉承着“打不倒他就加入他”的原则,也扮出一副无辜的神色:“对啊,警方早就封锁了消息,你怎么知道,你家车里死人了?”
话音一落,李莘手中的弹簧笔突然失去了控制,从李莘的手里弹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并不完美的弧度。
正巧,被谢隐稳稳接住。
李莘尴尬地想要伸手去拿回自己的笔,但谢隐将笔游刃有余地在修长指间转动着,丝毫没有还给她的意思。
一种轻描淡写却压迫感十足的感觉扑面而来,李莘悻悻收回手,再没有了方才脸上或是淡然,或是愤怒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猝不及防的慌乱。
“我······我看你们是刑警,又······又问车的事情,就觉得是车里死人了。”
这是李莘和谢隐二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无论二人再问什么,都不肯作答了。
对方毕竟是未成年,又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对方有犯罪嫌疑,谢隐也就没再难为她,让她回去上课了。
二人又和李莘的班主任聊了一会,得知李莘这个姑娘在这个学校里并不十分出众,也没犯过什么错误。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并不十分起眼的姑娘,最近也没有什么异常。
湖岸中学是寄宿制学校,出校门需要班主任教师或任课教师出具假条才可以。班主任领着二人在教务处查询了出校园记录,6月9日和6月10日,李莘均没有出过校园。
谢隐二人谢过班主任,便匆匆离开了。
“头儿,这个李莘即便不是凶手,也肯定知道点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隐一边开车一边说:“李凤臣和李莘都有不在场证明,但这种身价的人想要杀人,不一定需要亲自动手。我去和局领导汇报,必要的话,可以查一下李凤臣和李莘的账户,有没有特殊经济往来。”
想到这,他顿了顿,“走吧,回去看看,卢晓明那有没有什么进展。”
——
卢晓明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十几个一次性眼药水瓶,他眨了眨近乎干到生锈的双眼,对天长叹一口气。
结果还没等把气喘匀,余光里就瞥见了匆匆赶回队里的谢隐二人。赶紧坐直了身子,继续盯向电脑屏幕。
谢隐朝他后脑上拍了一下:“我又不是趴后门玻璃窥视你的班主任,你怕个什么劲儿。累了就歇会呗,搞得我跟周扒皮似的。”
卢晓明暗自腹诽,谢副支队长可能真没意识到自己在办案子时候,活脱脱就是位谢扒皮。
“有什么结果?”
“牌照为CA5371的保时捷是在6月9日23时左右经由旗华大道向东行驶,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视频中是在当晚23时42分,由距离案发地最近的国道1.7km的探头拍摄到。”
卢晓明将几组图片展示出来:“至于车辆从什么地点行驶而来的,还需要扩大监控调查范围。车辆除前挡风玻璃外,其他玻璃都贴膜了。从十字路口的高清摄像头拍到的画面看,驾驶员佩戴鸭舌帽、口罩,穿长袖黑色帽衫,并将帽衫上的帽子套在了鸭舌帽外面,很难判断面部特征。副驾驶上没有人,车后排座位看不出是否有人。”
一旁的荆哲抵腮说道:“这个装束很明显是不想让人认出他来。驾驶员是死者的可能性较小,这样的话,很有可能是凶手。”
尽管法医已经给出死者16时左右就已经死亡的结论,几乎可以印证荆哲的推论,但谢隐还是没有这么急下结论,而是喃喃自语:“最后画面23点42分,距离案发地1.7公里,也就是说不出意外,6月10日0点前可以到达案发地点。这前后进出这区域的车辆有多少?”
屏幕上分屏为9个部分的监控视频仍旧滚动播放着,卢晓明拿起手中的材料继续汇报:“案发地较偏僻,只有西侧1.7km和北侧2.2km有两处摄像头。南侧为大片玉米地,东侧经过一条小河,是一喜乐村。两侧均无较近的摄像头。从两处摄像头的画面显示来看,6月10日0时到报案时间6月10日7时,共有17辆车驾离过这个区域。”
“对这17辆车进行排查了么?”
“都联系过了,每位车主也对当日的行程进行了解释。目前来看,都算说得过去。至于他们所说是否属实,还需要扩大监控范围,进一步排查。”
谢隐看着卢晓明那双已然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对旁边几位民警说道:“兄弟们辛苦了。”
大家职责所在,也不只为得到领导一句宽慰。不过跟着一位外松内紧心里有数的领导,探员们干劲还是够足的。谁也没有多说一句,都低头继续干起活来。
谢隐拿起卢晓明的汇报材料,仔细看着这17辆车的车牌号和行程报告。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仔仔细细地寻找起一个印象深刻的车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