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档案(71)
犹豫间,推着婴儿车的女人觉得无趣了,和旁边人说了句什么,转头打算离开。
电话里的声音轻佻无情:“想好了么,这个孩子要是走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情急之下王世佗彻底失去了理智,他冲上前去,疯癫一般扇了婴儿车里的孩子一巴掌。
孩子几乎是愣了两秒之后哭起来的,孩子的妈妈和姥姥也懵了。在短暂的沉寂之后,是两个女人歇斯底里的爆发。没有任何一个母亲允许自己的孩子在眼皮子底下受到伤害,王世佗被她们抓挠踢打着,他蹲下身,用手臂护着头,手里还不忘紧紧攥着手机。
路人也纷纷指责王世佗疯了,有人提议报警,有人劝说母女二人赶紧带着孩子去医院,好不热闹。王世佗捂住耳朵,堪堪承受着他应该承受的一切。他希望打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再重些,就好像他承受了这一切痛苦,就能弥补自己做的荒唐事,就能把小孙女送回来一样。
良久,王世佗身上伤痕累累,母女俩也骂累了,人群逐渐散去,太阳也逐渐钻进了云蔼里,秋日的凉意终于缓缓袭来。
他蹲在原地,再抬起头时,只剩下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男孩,一边吃着手指,一边嗤嗤笑着。
“他说得真对,”男孩一脸不屑的神色,“我挨打是没人管的。有钱人的孩子是打不得的。”
王世佗没时间和他掰扯他逻辑里的漏洞,他大步上前攥住孩子的肩膀:“他是谁?你见过他?他到底是谁?”
孩子摊开手,没心没肺一笑:“他不让我说,他还说了,你再问我,你孙女就死了。”
小男孩呲着小虎牙,全然没有孩童的天真之趣,却像是地狱里刚爬出来的小恶魔,在噬饱血后贪婪地谈论着牙尖下的美味。王世佗一生为医,面对无数生生死死,他很想去纠正这个孩子,生死从来都不是言语间可以随便戏谑的字眼。
可他没有力气了,他瘫坐在地上,问道:“他还让你干什么了?”
小男孩砸么了一下嘴:“他说得对,你真聪明。”
说罢,小男孩起身,递给王世佗一颗糖。
“他说这糖有/毒,你吃,我吃。”
男孩带着外地口音,这话说得颠三倒四没有逻辑,但已和恶魔打了一会交道的王世佗瞬间领会其中意,他坚定地说:“我要和他通话。”
男孩不为所动:“你吃,我吃?”
王世佗没再理他,拿起手机,给对方的号码回拨过去。尽管老人的信息化知识并不丰富,但还是如他仅有的理智所料,这个号码根本回拨不过去。
终于没了耐性的王世佗歇斯底里地喊道:“我要和他通话!”
男孩欠揍的笑容终于凝滞在脸上,似是被王世佗的气势吓住了,愣了两秒后,举起右手,向天空中打了个响指。王世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又艰难地环顾四周,空旷的四周根本没有高楼建筑,太阳也彻底隐入云中,消失匿迹了。他很累,很累,但他还在咬牙坚持着。
手机响了。
王世佗试图吞咽口水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但折腾到现在的他口干舌燥到压根无法分泌唾液了。他的嗓音一如干旱多年的皲裂土地,一阵风吹来,沙砾相互摩擦般艰涩。
王世佗“我吃了,就能放过我孙女?”
电话那端:“呃……兴许吧,还是得看我高不高兴。”
王世佗觉得如果这是一场闹剧,也该终结了。如果这是宿命,那也该偿还了。他近乎没有犹豫地拿起小男孩手里的糖,咽了下去。
“你高兴了?”
王世佗以为自己一切顺着对方的意,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可没想到电话那端沉默了起来,良久,他甚至听到了电话那端疯狂的怒吼和砸烂东西的声音。
王世佗不知道自己吃下的究竟是很么药,毒性如何,何时发作,他只能虚弱地瘫坐在地上,仿佛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质感。
唯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一遍又一遍对着电话问道:“我吃了!我吃了!你放了我孙女!”
然而电话对面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嘶吼着咒骂:“你为什么吃了!谁让你吃了?你凭什么装清高,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是普度众生的神佛?你就是我脚底下的蚂蚁,你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和我谈条件!”
王世佗的意识愈发不清醒,他不明白电话那段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暴怒,为什么会出尔反尔,他只听见对方命令道:“你报警吧,让那群愚蠢的警察来找我吧!”
王世佗也终于明白自己被喜怒无常的罪犯牵着鼻子走是多么愚蠢的事情,他拨通儿子的电话让他报警,随后如洪水猛兽般的疲惫感瞬间袭来,让王世佗突然四肢无力,摔倒在地。
随后,他躺在公园冰冷的水泥地上,闭上了眼睛。
他临近昏迷之前最后轻声问了小男孩:“他究竟在哪?”
小男孩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是你的神,他无时不刻不在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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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8小时死亡游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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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易啐了一口:“这孙子属孙悟空的吧?大圣吹毫毛, 变得还真快。”
谢隐压根没打算理他,这小子又不是第一天当警察,怎么还能天真到觉得罪犯会信守承诺?
秦淮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不是他反复无常, 而是王先生没有明白他的规则。”
“尽管这个犯罪嫌疑人在很大程度上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但仔细思考你会发现, 这个人设计的所有环节和他灌输给乞丐男孩的逻辑是可以自洽的。这个人对于贫富差异的仇恨是显而易见的, 当王先生无差别地扇了乞丐和正常人家的孩子之后,其实已经开始惹怒他了。”
说到这, 秦淮砖头看向王世佗:“他的规则, 是想看你作出他认为你会做的选择, 而不是单纯地想让你死。”
韩易的小脑袋瓜终于跟上了步伐,问道:“所以,这个罪犯希望看到王先生自私自利的一面?”
秦淮点头, 继而又对王世佗说:“所以王先生,从您的描述来看,我觉得您和罪犯之间不可能不认识, 甚至应该对您很熟悉,或者是有某些过节。”
王世佗沉思一会, 缓缓摇头:“我家世代行医, 几十年来无不战战兢兢,畏事如神明。说不上济世悬壶, 但也绝不可能与人家交恶。”
秦淮也不难为他,只对韩易说:“无论如何, 那个乞丐男孩是关键,赶紧想办法找到他。”
话音刚落, 王世佗的电话响了起来。谢隐瞥了眼韩易, 韩易当即心领神会跑了出去, 过了一分钟,谢隐接了电话。
“现在接电话的应该是警察了吧?废物警察同志你好,相信你们已经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温馨提示你一下,48小时死亡游戏还在进行中,现在是9月11日17点25分,如果在9月12日12时前仍没有找到这个女孩,她就会慢慢被憋死……啧啧……想想就觉得刺激。”
谢隐平静不见愠色:“那既然是废物警察,也就不在乎脸面了,你直说吧,孩子在哪?”
对方都愣了一秒,许是也没想到戴大檐帽的也有这么不要脸的。随后哈哈一笑,“你还真有意思,地址是肯定不能告诉你,不然就泄露天机了,也不好玩了。不过嘛,提示我已经给你们了呀,好好看看那张图。无量福,祝诸君好运吧。”
说罢,挂了电话。忙音嘟嘟嘟的,绵长又聒噪,扰得人心神不宁。
凌星走了进来:“定位到了,但意义不大了,手机信号已经开始沿着川息江以3m/s的速度前进了。”
谢隐:“电话卡扔江里了?”
凌星点头。
秦淮:“打一个电话换一张卡,也不索要赎金,复仇行为的可能性非常大了。既然他说图片上给了信息,先看一看也无妨。”
照片拍摄于室内,窗外情形几乎一无所知,除了有时间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信息可言。
“这种废弃工厂在整个A市不说上百也得有几十个,挨个排查下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