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70)
如果以后赵正堂一旦真的在京城做大,到时候元问渠不用做任何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钱入账,今天损失的这些也就不足挂齿了。
时重霜眼神深了深,这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
冬月下元节。
元问渠一行人在这天离开了临水州。
这次他们相比走水路时,跟着的人少了很多,大多是护送行李和之前雇来护镖的人。
他们走的是官道,道路稍微比其他商道好了许多,每隔一段路程都能见到疾驰向驿站的快马。
虽然会多耗费些时日在路上,但到底比其他路安全许多。
一路舟车劳顿,尽管已经尽量避免颠簸,但长时间地待在马车上还是让人不好受。
元问渠带着帷帽从马车里出来透气,随意坐在路边一块大石头上,接过时重霜递过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抬眼看向刚从马上下来的赵正堂,问:“现在走到哪了?”
赵正堂拽了拽缰绳,抬腿下马,随意看了眼周围,说:“快了,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三里,就到关州了,出了关州,离睢阳城也就不远了。”
“关州啊……”元问渠轻声喃道。
关州临近国都,这里地处平原,有大片可开垦的土地,并且这里百姓世代农耕,说一句是特供京城睢阳的“粮仓”也不为过。
也是他当年使了不少力气,废掉好几个不中用的老臣才实实在在握在手里的一片地方。
元问渠似是想起来什么,问,“关州这些年的收成如何?”
“嗯?”赵正堂面上似有诧异,似是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收成?”
元问渠看赵正堂表情,心下隐隐感到不对,挑眉问:“怎么,关州有什么不对?”
时重霜抬起眼皮,一双眼不着痕迹地看向一旁神情犹豫的赵正堂,神情若有所思。
赵正堂还没说话,倒是在一旁随他们一同休息的人七嘴八舌说起来:“先生这话问的,这关州啊,哪里还有什么收成啊!”
元问渠眼神一深:“关州自古以来就是土地肥沃、百姓安居之地,怎么会没有收成?”
“哈哈哈。”那人拍腿大笑,面上却不知是嘲笑还是悲凉,“天灾人祸,老天要这里弹尽粮绝,铁了心要收了关州的气运,就是皇帝亲自来了也没有办法啊。”
这人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后来已经红了眼眶。
赵正堂皱了皱眉,摆摆手让人他下去,看了一眼元问渠,面上罕见地有些惆怅:“啧,忘了赵三这人是关州来的了。”
元问渠说:“怎么,关州的事不能说?”
“先生之前不在大梁,怕是不清楚。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关州先是遇到大旱,又遇涝灾,不知名的瘟疫蔓延整个州,后来又闹了鼠疫,一闹就闹了三年,太医来了也是束手无策,庄稼是全毁了,颗粒无收,睢阳城的救济粮一直没跟上,出现饥荒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流民四起,一度出现易子而食的事。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封了关州,禁止里面的人出来,敢出来的,一律格杀勿论。”
元问渠一下沉了脸色。
赵正堂抹了一把脸,似是想到了些不好的记忆,说:“这一封就是又三年。关州城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土地荒芜,里面百姓死了多半,城中到处都是死人火烧的味道,简直成了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三年?”元问渠瞳孔微微放大,声音不自觉有些发涩。
赵正堂:“嗯,整整三年,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我幼时跟随老头子去了过一次,哪里连树都被啃得一干二净,地皮都没了。”
“赵三是生在关州的,全家人都没了,就剩他一个还活着,他这样不怪他。”
这无疑是个沉重的话题,元问渠久久没说话,沉默了片刻,倏然起身。
他将手里的水壶随手扔在时重霜身上,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拉过赵正堂的马就踏了上去。
元问渠拉过缰绳,说:“大公子,借你马一用,我在关州等你。”
说完,马仰头长嘶,元问渠帷帽白纱飞扬,直直向前方关州奔去。
赵正堂还沉浸在幼时被关州情景吓到的阴影里,一个没留神,眼前人就已经不见了身影,拦都拦不住:“唉!许清先生!”
赵正堂愣在原地,看着时重霜,脑子一抽,话脱口而出:“你家先生……马术挺好?”
时重霜没搭理他的话,径直走向马车旁,将拴在树边的马解开,紧跟着元问渠追上去。
这变化来得太快,等赵正堂缓过神来时,才一脸摸不着脑袋地和刚睡醒从马车里冒出头的元四四对了个眼。
元四四:“嗯?怎么了?”
小净悬揉了揉眼,也冒出头,好奇地问:“嗯,嗯?”
赵正堂抽了抽嘴角:“来人,启程!”
作者有话说:
来啦。
明确一下时间线。冬月就是十一月啦,只是在古代文里说十一月总感觉有一丢丢跳戏?
下元节就是农历十月十五,古人祭祀先祖,祈福消灾的日子,忌出行。
ps关于更新嘛……这个实在不能做出保证,flag这种东西最容易塌了。
不过可以说一下更新频率,一般就是隔日更,周一到周三更的会少点(因为课多),周末会多写,比如上一周更新频率还是不错的吧哈哈。
然后是更新时间,大概是晚上11:30左右?可能会晚……比如今天,跪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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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忠君
时重霜一路疾驰,只在最开始远远地看到元问渠的背影,不一会就被甩在了身后。
这是他第一次见元问渠骑马,不曾想怎么也追赶不上,意料之外地被深深吸引住。
平时总觉得先生亲近又孤高,慵懒又雅致,就像深山里不沾凡尘的仙人,靠着露水过活。
如今却是鲜衣怒马,衣摆翩然下好像让他无意间窥视到了元问渠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除了学识深厚外,元问渠会骑马,会射箭,会一些功夫,但因为身体虚弱,并不会显露于人前。
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时重霜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要出官道,忽然感受到什么。
时重霜猛地拉紧缰绳,抬腿从马上下来,迅速走进一旁的山林里寻找着什么。
这里林子稀疏,没过多久,时重霜就发现了一匹熟悉的马慢慢悠悠围着一棵树踱步,一身红衣的元问渠正靠着树,帷帽早已被摘下来,掉落在地上,白发散乱,浑身颤抖着。
先生毒发了。
时重霜下意识想。
他忙将袖中之前特意用血熬制的药丸拿出来,蹲在元问渠身前,看着面色苍白、神智模糊的元问渠,低声道:“先生?”
元问渠半阖着眼,无意识叮咛了一声。
没多想,时重霜直接掰开元问渠嘴唇,将药丸推了进去。
元问渠喉咙下意识吞咽,这药见效很快,元问渠身体痉挛了一下,很快不再发抖,紧闭着眼,身子撑不住歪斜。
时重霜眼疾手快,将元问渠拦在怀里,之后轻轻调整姿势,让元问渠躺地更舒服些。
怀里是日日萦绕在鼻尖淡淡的檀香,时重霜却很喜欢,怎么闻也闻不够
其实这些日子元问渠毒发的时间已经渐渐趋于稳定,今天怎么算都不该毒发。
时重霜靠着树干,垂眸看着怀里元问渠精致好看的眉眼,眼神深了深,心中不可抑制地猜想是什么东西诱发了元问渠身上的毒。
而近些时日先生心情都颇好,唯有方才……听到关州遭遇才脸色大变。
时重霜眼神深深看着怀里元问渠的侧脸,面上神情愈发不可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