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49)
瞬间,一股浓郁的血腥气蔓延开来。
“先生!”时重霜叫了一声。
元问渠此时双眼紧紧闭着,身上全是汗,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沾了一被子的血。
此时时重霜抱着元问渠,感受到他身上异常的体温,以及轻微的颤抖。
时重霜:“四四!点上灯!来看看先生怎么回事。”
元四四猛然回神:“哦哦!”
禅房内一下亮起来,时重霜捂着元问渠的眼,过了一会儿等适应了光亮放下来。
此时才发现元问渠整个人气息都微弱下去,神情痛苦。
元四四:“是招魂!发作了!”
时重霜二话不说,用匕首划破手臂,将血喂给元问渠。
“唔……”血滴在元问渠嘴边,他痛吟一声,但并没有张嘴。
时重霜将元问渠半抱在身前,能清晰地感受到元问渠身上痛苦的颤抖,他手臂上的血越滴越多,真正进到元问渠嘴里的却寥寥无几。
元四四看着这状况,心下焦急,一咬牙:“把元问渠的嘴撬开,灌也得灌下去。”
时重霜不言照做,但元问渠依然不咽,反而被血呛住了喉咙。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时重霜拍着元问渠的背止咳,一时间无措,他抬眼看向元四四:“怎么办?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我……”元四四摇摇头。
“好,我知道了。”
嗯?元四四抬眼,想问你知道什么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就看到时重霜将手臂上的伤口划深了些,瞬间大股的鲜血滚出来。
时重霜仰头喝下去,然后贴上元问渠被血染得艳红的唇瓣。
舌头撬开牙齿,一点点喂进去。
元四四睁大眼,膛目结舌:“我,你……”
但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很快,时重霜就感觉到身下不断颤抖的人慢慢平复下来。
但元问渠身上依然很烫,额头上不断冒着冷汗。
时重霜擦了一下嘴,说:“四四,去烧水煎药,要治发热的。”
元四四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还停留在刚刚时重霜给元问渠喂药的震撼中,啊了一声夺门而出。
但其实时重霜并没有想那么多,喂完之后,房内只剩他们两个人时,他才后知后觉起来,瞬间火烧了耳朵,不敢看元问渠。
他喃喃:“先生,得罪了。”
似乎是听到他说话,昏睡中元问渠偏了偏头,叮咛一声,气息浅浅。
元四四烧好水煎药回来了。
这次喂药倒是简单很多,大概是身上不疼了,元问渠也有了点意识慢慢将药往下吞。
两人忙前忙后好一会才将元问渠收拾干净,确保元问渠安稳睡着之后,两人才出来。
他们并没有离开,就坐在廊下安静守着,相顾无言。
时重霜先打破安静:“四四,你来先生房里要干什么?”
时重霜语气不自觉带了点质问,尽管他认为元四四并不会伤害先生,但有前车之鉴,元四四进入先生房间却没有发现先生的情况,怎么都让他心里不安。
元四四听出来时重霜的质问,第一反应就是恼火:“我还会害了元问渠吗?!我刚进去你就把我扑倒了!”
时重霜看了一眼元四四。
“得,我才懒得和你解释。”元四四重新坐下,靠着柱子满脸不高兴。
他不过只是半夜睡不着想来看看元问渠怎么样了,搞得他像是要害了元问渠一样。
时重霜:“抱歉。”
“哼。”
翌日。
元四四匆匆从禅房内出来,拽着在厨房忙活的时重霜就要走。
时重霜后退一步,蹙眉看向他:“怎么回事?”
元四四:“元问渠又发热了!一直不醒,都开始说胡话了!”
时重霜一愣,忙跑向禅房。
元四四跟在他身后,边跑边说:“我觉得只凭这里放的那些药不行了,我要去药园找那些老和尚过来看看。”
他到底只是个半吊子,治乱七八糟的刀伤剑上不在话下,但这种发热不停的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时重霜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我去吧。”
元四四摇摇头:“别了,你比我能打,以防万一,万一有什么状况的话,你还能带着元问渠跑。我争取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你要好好看着他。”
时重霜抿唇,同意了:“好,快去快回。”
“嗯,你看好他。”元四四再次强调。
元四四已经离开,时重霜匆匆赶来禅房。
元问渠身上的衣服是新的,已经换过,时重霜先检查了一下肩膀上的伤口。
还好,没有撕裂。
时重霜呼了一口气。
看着元问渠额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连面上因为发热都红了起来。
时重霜将手帕打湿,拧干,一点点擦去元问渠额上的汗。
“先生,快点醒来。”他轻轻说。
……
元问渠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快点醒来,殿下。”
他听到耳边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来,元问渠悠悠转醒。
入目就是一双笑意盈盈的凤眸,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殿下,你又赖床了。”
“唔……”元问渠眨了眨眼,待看清是谁后,翻了个身捞起被子蒙过头顶,闷闷说,“别说话,闭嘴。”
然而床边的人并不给他贪睡的时间,一把掀开被子,将他抱起来。
元问渠大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抗在了肩上,他双腿乱蹬,喊道:“大胆,戚月窥!你敢这么、这么,放肆!”
戚月窥哼笑:“臣向来如此,殿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作为伴读,臣自当要时时刻刻勉励殿下勤奋学习,不敢懈怠。”
说完,戚月窥将元问渠放下来,坐在一旁翘着腿看他洗漱。
就在前不久,一道圣旨下来,将军府唯一的嫡孙入宫来给大梁唯一的皇子元桢当伴读。
背后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皇上这是要给元桢开始铺路了。
但此时元问渠年纪尚小,还在跟着太傅读书,距离他上朝还有几年,但皇帝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元问渠将一切看得明白,也没有什么愿不愿意的,左右不过是多了个作伴的人。
尽管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什么人来陪在他身边。
到时候可能还要他费心照顾。
但没有想到,第一天元问渠的想法就被打破了。
将军府的嫡孙之前一直在边疆,近些日子才回来,是以很少人见过这位少年将军的面貌。
元问渠自然也没有。
因此,元问渠第一次见到戚月窥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父皇他到底知不知道,将军府的嫡长孙已经弱冠了,不仅大了他五六岁,还比他高了整整一头。
元问渠不满意,太不满意了。
即使之后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位嫡长孙并不只是会舞刀弄枪的莽夫,他还是不怎么满意。
太高了,还要他仰着脖子看人。
元问渠面无表情漱完口,将杯子扔给戚月窥,根本不想理他:“太傅病了,今日不上学,你怎么来了?”
戚月窥笑了笑,跟在元问渠身边:“明日就是我加冠礼,殿下可要来看?”
“加冠礼?”元问渠眉头一挑,略微来了点兴趣,看向一旁高大的人,才想起来他好像确实已经是弱冠之年了。
戚月窥矜持地点头,却笑得张扬:“家中长辈也为我取了字,我想听殿下唤我的字。”
元问渠抿抿唇,拿起茶盏佯装喝茶:“谁会上赶着要别人喊自己的字啊,不知羞耻。”
“殿下与我关系非同一般,我自然想要与殿下更亲近些才好。”
“咳咳……”元问渠被茶水呛了一口,看向一旁完全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的戚月窥,“你……且说说你的字是什么?”
“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