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48)
说到底,是他明明知道元成青和元问渠之间那些陈年往事,他还是推着元成青去见了元问渠,还一不小心件事情办砸了……
某种程度上不亚于背叛。
因此,元四四就这样看着时重霜进去,自己在外面踱步犹豫不敢进去。
他怕元问渠揍他。
但更怕元问渠不揍他。
直到他在门外听到屋内一阵响动,什么东西被摔了。
随后他就听到时重霜急切的声音。
完了。
元四四心想。
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元四四握了握手,在心里默默打好草稿,一脸赴死的表情推门进去。
——“先生,药园僧人总数……”
——“一千八百二十六人。”
……
元四四脚步一顿,等一等……
药园僧人?总数?
元四四心里一沉。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药园只有这这么多人了,如果药园只有这些人了,那其他的呢?
元四四不敢再想,他眼泪一下溢出来。
而此时,元问渠显然也已经发现了有人进来。
元问渠看向时重霜。
时重霜心领神会,附耳轻声道:“先生,是四四。”
元四四在屏风外,低头默默捡起洒落在地上的佛珠。
待外面撒着的都捡起来后,他放在桌子上,谨慎地没有进去,只说:“元问渠……”
元四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对不起。”
元问渠重新躺回去,隔着屏风,只看到外面模模糊糊的影子。
元问渠只说了一个字。
“滚。”
元四四一愣,元问渠还从未这样和他说过话:“我……”
他想解释,却发现一切好像都是徒劳。
元成青是他招惹来的,放火的事情他知情未报,
时重霜将纱帐重新放下,从里面走出来,看着元四四说:“先生累了,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顺便将桌上的佛珠一块拿走。
虽然断了,但还是要重新将他们串起来的。
见元四四还在那里愣愣站着,时重霜顿了一下,将元四四拉走:“走吧。”
他们出来后,元四四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水珠一样劈里啪啦掉。
时重霜没见过这样的,他和元四四其实算不上熟悉,大多时间他都是单独跟着在元问渠身后,在他印象中,元四四其实是和元问渠一样很神秘莫测的。
且元四四向来对元问渠直呼其名,显得骄蛮活泼,此时一哭,时重霜反而别扭不知所措起来。
“别哭了。”时重霜语气生硬,“不要吵到先生。”
“……”元四四狠狠擦了一下眼睛,哽咽地说,“知道了。”
这一下到了第二天晌午,期间只有给元问渠换药时重霜进去了一次,其余时间禅房的门紧闭,谁都不让进。
时重霜将手里的托盘放回厨房,上面的粥还冒着热气,但一口未动。
元四四扒在门框看了一眼碗,又看了看时重霜,皱眉道:“又没吃?”
时重霜蹲在锅前,将木柴添了点,又将碗放锅里盖好,这样如果元问渠想要吃东西的话,立马就有热的。
火棍在里面捣了捣,火星子冒出来,时重霜没有看元四四,只说:“先生看到你心情不好,你别进去了。”
“什么叫看到我心情不好,他就是心情不好,看到你也一样——”元四四眉眼一竖,下意识反驳,但想了想上次元问渠叫他滚之后,他又去找元问渠道歉,又被赶出来的场景,元四四垂头丧气起来。
元四四走进来,蹲在时重霜旁边,看着锅下面的火星子一点点多起来,一时间无言。
要是系统能用就就好了,他还可以问问其他的系统。
不不不不行,这样他一定会被其他系统嘲笑的!
元四四天马行空地想。
忽然眼睛撇到一旁沉默的时重霜,元四四眼睛转了一圈,捣捣他的胳膊。
时重霜抬眼看向元四四:“怎么了?”
元四四看着眼前这个大数据推算出来的小反派,嘴角动了动,到嘴边的话梗在喉咙里。
这些天,时重霜对元问渠做的一切历历在目,他对元问渠简直比对亲儿子还要上心。
不过是顺手救了他然后又收留他了一下,至于吗?
不就是会做几个菜,天天寸步不离地跟在元问渠身边嘛,元问渠凭什么就让他进禅房……
元四四越想越气,似乎已经忘了,元四四撇去系统444的身份,其实他也算是元问渠顺手从山里捞出来收留的。
时重霜看着元四四变幻莫测的神情,眉毛动了一下:“四四,你要说什么?”
元四四回神,嘴角撇了撇,说:“哦……没事没事,就是想问你元问渠伤怎么样了?”
“先生肩膀上的伤很严重,直接被箭射穿了,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全好。”
元四四点点头,抱着这膝盖手指在地上画圈,他其实知道元问渠大概率要修养很长一段时间:“噢……”
“你如果是担心四国的人的话,其实不用,他们已经走了,没有发现莲花峰。”时重霜看着元四四闷闷不乐的样子,多说了两句。
这也是他今天出去刚发现的。
看来大梁那位九皇子嘴还算比较严,没有暴露这里。
但与此同时的,寒食寺闭寺的消息也在四国内不胫而走,许多香客已经堵在了山门口,想要知道怎么一回事,直到看到寒食寺众多佛殿被大火摧毁的样子后才走了。
时重霜觉得这里面也由四国刻意压下去的原因,不然凭借寒食寺的影响力,想来这些远道而来的香客不会如此善罢甘休。
但不管怎么样,寒食寺如今一片荒芜,住持在主持大局,先生郁郁寡欢,时重霜总觉得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
先生不开心,他要想想办法。
转变在一个深夜。
第41章 你唤唤我
太阳西沉,整个莲花峰被笼罩在一片黄昏里。
禅房里昏暗一片,只点着一盏蜡烛,元问渠这些天一步也没有离开这里,整日整日地颓废昏沉着,饭也没有吃几口,往往吃了又吐出来。
时重霜不知道什么原因,只能尽量变着法做些清淡开胃的给元问渠,结果并不尽人意。
这天,时重霜看着天色不早,按照往常一样给元问渠包扎伤口换药。
时重霜掀开纱帐,看向躺在床上熟睡的人。
这些天下来,元问渠睡觉的时间似乎越来越长了。
本来一头好看的银白色长发也变得暗淡起来,脸色苍白,像一个假人,时重霜给他包扎伤口时也没有动静。
时重霜问过元四四,元四四偷偷趁着元问渠睡着进来看过一次,也没有看出来什么,大概是伤得太重需要休息吧。
时重霜点点头,将胡思乱想的糟糕想法压在心底。
但半夜辗转反侧,他依然很难放心,时重霜睁开眼,想了想还是起身穿上衣服,推开门向禅房走去。
谁知远远地,时重霜竟然看到禅房点了灯, 一道身影映在窗户上,缓缓走进内室。
时重霜脸色一变,迅速跑过去推开门,将这贼人扑倒,与此同时,时重霜抽出腰间的匕首,一把抵在身下人的脖子上。
时重霜低声呵斥:“大胆!”
“咳我去……”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时重霜一愣,这才凑近看向被自己扑倒的人:“四四?”
“是我……还不赶紧松手。”元四四低声咬牙切齿道。
时重霜忙松开将他拉起来,想将他带出去以免惊醒元问渠。
室内昏暗,唯一的烛火也摇摇晃晃,时重霜放轻脚步绕过屏风走进去想看一眼元问渠如何。
谁知,这一眼却让他发现了不对劲。
时重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忙走近凑上前,掀开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