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66)
“好嘞。”赵正堂向时重霜挑挑眉。
满月楼前煞是热闹,彩带飘飘,像是姑娘家的衣带。
一进门,眼前陡然一暗,这里窗户全被垂下来的厚重的帘子给挡住了,楼内点着烛火,挂着红灯笼,让人恍惚已经入夜。
时重霜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脂粉味,深秋楼内姑娘也穿得很单薄,花红柳绿又花枝招展地穿梭在楼内,时不时和前来的客人嬉笑玩闹。
一眼望过去,白花花的肌肤露出大片,将露未露,欲语还羞。
时重霜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看,只好紧紧盯着元问渠。
元问渠将楼内装饰环视一圈,倒也没看出来什么惊讶的表情,只跟着赵正堂进了个雅间,坐在这里正好将楼下看个一览无余。
楼下正中是个稍微高些的台子,上面正有舞女在跳舞。
琵琶声正是从台子一侧传出来的,只是弹琵琶的女子被珠帘挡住了,元问渠看不真切,只看到一双宛如柔荑的手,正在拨动琵琶弦。
清雅灵动的声音萦绕在耳边,连台上跳舞的舞女都显得正经了几分。
元问渠进来后已经将帷帽摘了下来,赵正堂猝不及防,惊讶了好一会儿。
元问渠头发半扎,只用了一根银簪挽住,一半头发被时重霜编起来垂在身后,看着他愣住的表情,笑了笑:“怎么,大公子很惊讶?”
赵正堂回神,爽快地承认:“头次见到先生真容,真真是天人之姿,我等凡夫俗子,可不要愣住吗?”
“大公子说笑,别人见了,怕不是要觉得山里的妖怪出来了。”
赵正堂笑起来,虽然他早已知道元问渠大概就是一头白发,不过想象和亲眼看到到底不同,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会是这么让人一眼难忘的容貌。
不过赵正堂什么人,将惊艳压在心底,摆摆手说:“天生白发的人虽然少见,也不是没有,何况先生这等气度,就更是不值一提了,先生才是说笑了。”
说完,这事就算过去了。
琵琶声不绝于耳,整个满月楼都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
元问渠听得认真,捧着杯酒慢慢啜饮。
曲子到了后半段,原本清雅宁静的调子陡然一转,变得铿锵有力起来,急促的弦声像是瓢泼大雨砸入无波无澜的江面,掀起风浪。
楼内一阵喝彩声,台上舞女的动作也变得愈发大胆起来。
不知何时,元问渠身边忽然贴上来一片柔软,柔柔弱弱的声音在元问渠耳边响起来:“公子,看什么呢?”
元问渠回神,才发现你赵正堂早就已经了离开了这里,在楼下左拥右抱了。
元问渠轻笑着将她推远些:“什么时候过来的。”
丽娘好笑地看他,任他推远,坐在元问渠身边,手指勾上他腰间的带子:“你管我,你只说奴好不好看?只在这里喝酒有什么乐趣,公子都来这里了,可不就是要寻欢作乐吗?”
“怎么就在这里陪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不无聊吗?”
时重霜坐在一边面色早就沉下来,眼里要冒火:“先生!”
“先生?你还是先生,教书的嘛?怕不是要误人子弟。”丽娘手被元问渠拿开,看出来元问渠是真的没心思,撩了撩衣袖撑着脸看他,张扬瑰丽的脸上满是好奇与打量。
元问渠闷笑出声:“误人子弟误的也是自家的,耐打。”
丽娘眼中好奇更甚,看了一眼一旁冒火的时重霜:“这个就是你自家的?倒是俊俏的很,就是人太古板。”
“古板?”元问渠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时重霜,看着一旁时重霜冷漠地将丽娘伸过来的手用匕首无情挡开,嫌弃的表情快要溢出来了。
元问渠笑了两声,让丽娘先离开,凑过去看时重霜:“怎么了小霜,不开心?”
时重霜皱着眉头,没说话。
元问渠挑挑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时重霜抬眼看着元问渠,道:“先生难道不是第一次吗?”
元问渠仔细想了想,不确定道:“我应该不是第一次。”
时重霜嘴角瞬间垂下来,眼神幽怨地看着元问渠。
元问渠扑哧一声笑出来,以为时重霜是另一重意思,摸摸他的头安慰道:“你还小,这种事情以后再学也不迟,嗯……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也不是不行,但记得要克制。”
这种事情,哪种事情?克制什么?
时重霜耳根轰一下红了,想要解释:“先生,不是……”
“许清先生!看我给你带谁来了!”赵正堂的声音一下打断他,这一会儿功夫,他似乎喝了很多酒,身上飘着酒气,说话也不似平日里的圆滑,变得豪爽起来,倒是和这一张略显粗犷脸相衬起来了。
元问渠转头看去,只见刚从他这里离开的丽娘转头已经投入了赵正堂的怀抱,两人依偎着走来。
而在他们身后,一身白衣戴着面纱的女子抱着琵琶跟在他们身后。
相比这里衣衫单薄轻透的女子,这位穿得可就正常多了。
想来她就是刚刚弹琵琶的那位了。
元问渠心下无奈地摇摇头,他欣赏琵琶,不过倒也没想着要和这人见面,赵正堂怕是误会了。
虞罗衣抱着琵琶,眼底含着淡淡的警惕,垂着眼走进元问渠,行了一礼:“公子。”
元问渠轻轻“嗯”了一声,道:“去吧。”
虞罗衣点点头,走到屏风后,轻轻拨动琴弦。
清雅的声音逐渐响起来,元问渠半垂着眼喝酒。
“先生,如何?这么听才好嘛。”赵正堂不懂这些东西,不过既然元问渠喜欢,他也不介意将人送出去,不过一个琵琶女,毕竟他还欠着元问渠好多钱呢,只求元问渠心情好点,能拖一时是一时。
琵琶声缓缓流入心间,清脆如铃声作响,又如山谷一汪清泉泛起涟漪,映照在里面的月亮摇曳起来。
元问渠随口问:“她叫什么?”
赵正堂自然时不知道的,丽娘被赵正堂抱在怀里,笑着说:“公子,人姑娘叫虞罗衣,曾经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呢。”
“哦?”元问渠挑眉。
丽娘左右看了看,才小声对元问渠说:“京城虞家,早些年被抄家的那个嘛,全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剩她一个被卖到满月楼,老鸨打算下个月就敲锣打鼓卖她的初夜呢!”
“不过,若是得公子青眼,那也是她一辈子的福气了。”说着,丽娘轻轻掩唇笑起来。
时重霜冷冷看了丽娘一眼:“胡说什么。”
“讨厌。”丽娘撇撇嘴,往赵正堂怀里缩了缩。
……
这一待就待到了晚上,等元问渠回到船上时天已经彻底暗下来。
时重霜拎着大包小包的小玩意儿跟在元问渠身旁。
回来的时候还遭到元四四和小净悬的强烈抗议,说他出去玩不带着他们,太不像话了。
元问渠随口敷衍了几句,说过两日一定带他们出去好好玩一玩,这才将他们安抚下来。
终于回到房里,元问渠就半躺在软榻上,一动也不愿动了。
一整天下来,元问渠喝了不少酒,头半晕不晕的,面上迟来地显出醉意。
因此,等他发现床上绑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的时候,好半天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站在床边。
心想,这床不能睡了。
第54章 虞罗衣
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床边。
床上女子肌肤胜雪,青丝尽数散落在床上,双手高高举过头顶,被麻绳缚在床头。
虞罗衣紧闭着眼,不吭不响,直到听到有人进来,羽睫轻颤,才缓缓睁开眼来。
虞罗衣看着元问渠,眼神冰冷如霜,神情屈辱却又带着原来如此的嘲讽:“是你。”
元问渠皱着眉看着床上的人,只肖一眼,醉意瞬间醒了大半,猛然转身,将一旁衣架上的斗篷取下来盖在虞罗衣身上,随后迅速取出袖箭将绳子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