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咨询所(35)
“其实他从几个与之前就开始喊头痛了,不过我没怎么注意,以为他是压力大,逃避学习。最近越来越严重了,说是根本学不下去了。”
女人说道这里,脸上的焦虑都快具象化了。不过也是,在高考这么重要的关口,突然来了这么一档子事。
唐泽问:“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过了,好几个医院都做了检查,但是医生说他没有任何问题,只给开了止痛药。”
唐泽等着女人继续说,现在这个社会,尤其是城市里,有病就要找医生已经是共识,家里人生了病却来求神问佛的,除了本来就是封建迷信型选手,唐泽见过的只有两类,要么就是家里在短短几年内连续不断地出现状况,已经到了缓慢地把人的精神击溃的地步;要么,就是连续发生虽然有科学道理但是容易被看成怪力乱神的事情,大概就是走近科学里的事件串成串挨个登门拜访某一个家庭。
大部分都是处于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
所以,如果只是头痛找不到病因这一件事,基本不会踏进这个店门。
果不其然,女人继续说:“而且孩子最近很奇怪,不仅是喊着头痛,还做噩梦,有时候自言自语,吃饭也逐渐减量。”
“他的脾气变得很暴躁,很厌倦和人说话。”
唐泽想了想之前碰见他的经历,心想确实是挺暴躁的,你不说我还以为是祖安来的。
“我想,可能是天气热了,压力又大,吃不下饭,会导致人烦躁。可是,我这个孩子,会以为一点很小的事就和别人吵起来,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比如说书没放整齐,别人看了他一眼这样的很小的事。有一次,他因为没回答出问题,老师就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他就把桌子掀了,还把老师的讲台踹翻了。”
好家伙,这就是传说中的社会人吗?
可能是唐泽的表情有点不对,女人接着说:“这孩子其实是个乖孩子,变成这样一定是有原因的。我带着他去找了心理医生,医生说,他这样是因为长时间的神经衰弱,而且,他一直都处于一个十分紧张的状态,别人稍微触碰一下这根紧绷着的弦,都会引发巨大的反应,精神一直紧绷着,情绪就无法控制了。医生告诉我说,他是在用愤怒对抗恐惧。”
唐泽点了点头。
不过仅凭这些也证明不了什么,唐泽把一些基本情况写了下来,纸上写了他们家的地址,还有“暴躁”“厌食”之类的形容词。
脾气爆,吃得少,自言自语,说不定真是压力太大了。
就是半夜往废校跑这件事有点奇怪,不过也有可能是去散心的。
“就这些吗?”唐泽说。
女人点了点头,过了一秒又犹犹豫豫地开口:“其实也不仅仅是这样...”
可能是唐泽态度比较好,她已经放下了一开始的戒备心理。
凌历站在一旁,带着一个帽子,很烦躁的样子。
“我们家在两个月前搬了一次家,搬了家之后就发生了这些怪事。”
“所以你想让我们看看新家的风水?”
"对。"
“怎么都快高考了,还搬家啊。”
听到这话,女人沉默了。
她说:“原来我家住在中远公寓一号楼。”
她说完,就看着唐泽,唐泽莫名其妙地和她对视了好几秒,为防止尴尬还笑了一下。
看唐泽这反应,女人好像有点失望。
唐泽说:“那要不然你留个电话吧?我等老板回来了联系你。”
再随便聊了两句,之后这个女人好像却突然对店失去了兴趣,也没留电话,随便说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叫凌历那小子,一直盯着书架看,唐泽简直感觉他发现了老莫,后来发现他好像只是在发呆。他妈妈让他走,他就跟着走了,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走后,唐泽像往常一样,给张哥发了消息,张哥没回微信。到了晚上,老板打电话过来了:“中远公寓有人来店里了?”
“对,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搬家了。住在...”唐泽翻了一下自己的记录,“哦,吉祥家园。”
张哥那边想了一会儿,说:“联系一下他们吧。”
唐泽:“......”
“那个,老板,他们没留电话。”
第31章 凌厉
客人不想来唐泽也没办法,不过张哥也没说什么,唐泽又在店里咸鱼了几天。
这天,张哥也在店里。
进来一个客人,非常瘦,带着黑色鸭舌帽。
这个人一抬头,唐泽就对张大明小声说:“老板,就是他,那天那个中远公寓的。”
来人径直走了过来,一走过来就开口问:“要多少钱。”
“什么?”
这人好像突然有点烦躁,他努力压抑着自己,声音里仍然充满了不耐:“我问你咨询一次要多少钱!”
唐泽:“二十五。”
店里的咨询费真的很便宜。
凌历从兜里掏出五十。
唐泽给他找了二十五,还给倒了一杯热水。
唐泽现在已经能很好地面对情绪激动的顾客,尽力扮演好知心大哥哥这个角色,没办法,上班嘛。
“来,坐。说说吧,怎么了。”
“你们得帮帮我...”凌历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头。
“我会帮你的。”唐泽想问问这个学生那天给他的是不是假名,“你是真的叫凌历是吧。”
“嗯。凌空的凌,历史的历。”他抬头看了一眼唐泽,“你说你是鬼屋员工。”
“这儿和鬼屋也差不多。”
看见凌历的眼神,唐泽尬笑了两声:“开个玩笑。对,你继续说。”
“我的状态不太好。”
唐泽点头:“我知道,暴躁易怒,食欲不振,自言自语。那天你妈妈和我说过了。”
“她不是我妈,她是我姑姑。我从小跟着我姑姑一起生活。”
“那你爸妈呢?”
凌历说:“你管得还挺宽。”
“...你继续。”
凌历叹了一口气,说:“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病死了,我爸也早就去世了,我一直跟着我姑姑和我姑父。”
他接着说:“我身上最近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好像变得能预知危险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犹豫,可能是怕唐泽不信。
“什么意思?”唐泽问。
“就是...如果有一些危险的事情即将发生,那么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我就能感觉到。”
唐泽说:“所以那天,你在松乐高中察觉到那四个学生比较危险?”
凌历说:“也不算是危险吧,就是...很奇怪。那种感觉很难受,我形容不出来。”
“那不是好事吗?能预知危险。”
“不,不,怎么能是好事!!!”
这个凌历果然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唐泽说了这一句,就感觉他情绪突然暴躁起来,几乎是低吼着说出了这一句话。
他抱着头安静了一会儿平缓情绪:“太多次了,太多次了,而且最近,次数越来越多了!!!”
那种危险来临时候头皮发麻的感觉,猛兽在背后窥视的感觉,汽车呼啸着撞上自己身躯的感觉,床底下有人拿着刀藏着的感觉,周围的人似乎一瞬间都满含恶意的感觉,同学似乎会突然拿着铅笔刺向自己眼睛的感觉,被人推下高楼的感觉,他已经在幻觉里经历了无数次,无数次!
“今天我想来这个店里,路上要过马路,我突然感觉有车会开过来把我撞死,我的眼前好像出现了我被撞死的画面。所以我等了一会儿才过马路。”凌历似乎已经缓过来了,语气平静地说。
唐泽说:“意思是你感觉有车会闯红灯?”
“对。”
“所以你就站住了?”
“是。”
唐泽问:“那你站住的时候,有车闯红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