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咨询所(125)
张澜说:“我也看见他们了。”
“他们咋不下车呢?”
“不知道。”
唐泽说:“那咋办呢?这也太吓人了。”
张澜说确实有点。
唐泽说:“那可怎么办!”
张澜说:“乘客不下车你也没办法,现在提倡人道主义,鬼如果没有暴起伤人,原则上不允许采取行动。”
唐泽说:“...哦。”他心想这算啥人道主义啊,他这个人都快被吓没了...叫鬼道主义还差不多。
张澜说:“这样不好吗?”
唐泽想了想,那一对中年夫妇,其实也没对他做什么...可是他们终究是鬼。
他说:“我也不知道。”
这样的鬼,应不应该像这样冷处理呢?鬼有没有所谓的‘生命权’?这些他确实说不出个所以然。
张澜没立刻接话,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其实在以前,处理方式是非常粗暴的,大部分鬼其实并不强大,它们面对研究所,就像是普通人面对枪;但是也存在少数鬼,像神一样,研究所拿它们毫无办法。对于前者,基本是见到就消灭;对于后者,则是尽量能关押就关押,不惜一切代价。研究所还尝试过抽取鬼的力量为自己所用...非常混乱,有时候甚至说不出来谁更能代表恶。”
她接着说:“其实相对而言,现在要好一点。你觉得呢?”
没等唐泽回答,张澜就说:“我想对你而言,一定是现在比较好。”间隔了两秒,她接着说:“伦理处很喜欢用过随机抽样的方式调查员工意见。如果接受到了这方面的调查,还是要说你支持人道主义啊。”
唐泽说:“为什么对我比较好?”
张澜淡淡地说:“见一个鬼砍一个你做得到吗?”
唐泽:......他确实做不到。
第99章 女孩
在店门口,唐泽说:“那我以后还用坐公交吗?”
张澜说:“一个星期至少去几次吧。”
魏思燃说:“做一名好实习生。”
唐泽:“.....你们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魏思燃接着说:“你实习期是三个月,从今天正式开始。”他说:“你会开摩托吗?”
他从兜里摸出一把崭新的钥匙:“会开的话这个给你。”
唐泽说:“没开过,但是我会骑电摩。”
魏思燃于是又把钥匙塞回到兜里:“骑摩托车得考证,那你抽时间考一个吧,先给你配一个电动自行车。”
唐泽说:“咋不直接配车呢?我有驾照,嘿嘿。”
魏思燃说:“你想得还挺好。”
他又拿出来一个工牌,还有一个手提电脑包。唐泽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崭新的笔记本,中间刻着研究所的标志,拿在手里感觉很轻,摸起来凉凉的,金属壳子带来很强的科技感。
几个人进去,唐泽打开灯,把笔记本放在桌子上,说:“这有密码吗?”
魏思燃说:“密码都是名字首字母缩写+工号,不过这个电脑开机是扫描瞳孔的,不用密码,你稍微凑近点就行。”
电脑看着挺高级,不过各方面而言也就是普通电脑,无非抗摔一点。桌面上,又三个图标,一个是浏览器,一个是垃圾箱,一个是游戏系统。
游戏系统图标是一个血红色的‘G’。
“还给配游戏玩的?”
“嗯。”魏思燃说,“都是真实任务改编。没事可以玩一玩。”
他说:“打开看看?”
进入这个游戏系统的时候就要登陆了,唐泽把工号输入进去,他看到自己工牌上写的职位是‘灰域管理实习生’。
他说:“灰域是什么?”
张澜说:“公交车进入的那一片灰雾就叫灰域。相关的资料回去发给你。”
游戏启动了。
这就像是一款普通的游戏软件,不同的游戏陈列在页面上。唐泽翻了翻,还看到一个和公交车有关的游戏,名字叫《死在车轮下》。
唐泽:......
他还是白天再玩吧。
两个人走后,唐泽喝了口水,又翻出来两根火腿肠吃了两口。上夜班总而言之还是挺折腾人的,唐泽喝着热水,坐在桌子前发呆,心想自己这就误打误撞成了实习生了。一通吵闹老莫也出来了,唐泽说了公交车上的见闻,但是老莫也只是听说过一点。
唐泽说:“看起来挺危险,但是实际上好像也没太大问题。”
一觉睡到中午。
夜里,做了点奇奇怪怪的梦。唐泽梦见自己变得很小,周围的建筑物变得很大。他在玩捉迷藏,藏在一个工地上的水泥管里,心情很兴奋,也有点紧张不安,等着被小伙伴找到。背上突然被什么人拍了一下,他转过身去,却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咯咯咯的笑声。他顺着声音往水泥管里走,说来奇怪,水泥管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大的空间,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里面越来越黑,越来越暗,潮湿,阴冷。隐隐约约的笑声在周围响起来了,接着变成了说话声,一群人拍着手围着他喊:“该你当鬼了!该你当鬼了!”
声音越来越大,声波在墙壁上来回碰撞,回声交织在一起。
他猛地惊醒了,看见一轮血红的月亮,悬浮在自己房间上空。那个月亮动了动,像一只眼睛那样睁开了。眼睛盯着他,说:“哥哥,为什么不陪我玩?”
...
这次真的醒过来了。
一醒过来,梦境就像潮水消退,大海退回原位,沙滩上只留下被水打湿的痕迹。
恐惧落灰一般淡淡落在心里,正如傍晚映在暮色中的淡淡的月痕。唐泽打开店门,阳光争先恐后地扑进来。
老莫正拖地,身为一只鬼,被阳光泼了一身的感觉,不亚于一个人被腥臭的血泼了一身,她躲到阴凉处:“干啥啊?”
唐泽说:“没事,好像做噩梦了。”
老莫说:“你最近做噩梦是不是有点频繁。”
唐泽摸了摸下巴说好像是。他上大学那会儿就爱做噩梦,不过比这严重多了,大部分时候只能断断续续睡大约五个钟头不到,偶尔只能睡一两个钟头,长时间这样也出现了心悸的毛病。不过后来慢慢好了,而且根据他自身的经验,做噩梦再怎么也比失眠好多了,连续噩梦难受是难受,但是也还能忍;连续失眠,人直接能撞墙,恨不得撞晕过去。
他没怎么把昨晚的噩梦放在心上,泡了袋泡面,加了个卤蛋,吃完又开始学习了。
下午七点半。
唐泽从书堆中抬起头,站起来想运动运动。最近他不仅继续学习建筑学的知识,还在拼命地补充法医学相关知识以及格斗知识,深觉人生苦短,学海无涯,年轻人应当只争朝夕。
走出店门,抬头看见一轮弯月,他开始想这月亮的尖端刺入人的胸膛是什么样的,鲜血喷出来,会不会溅得满地都是。
晚上上夜班之后白天就基本不用一直守在店里,感觉还不错,生活竟然还变得更悠闲了。
而店里生意依旧冷清。
进来的顾客有的是来算命的,有的是来起名的,有的是来寻物的,唐泽聊几句就感觉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业务范畴的,基本上都建议到天桥的算命老头那儿去了。
老莫说:“什么才属于你的业务范围啊?”
唐泽想了想,随便说了几个:“比如说照镜子的时候照出来别人的脸;半夜睁眼看见有人漂浮在自己床头边;家住二十层自己朋友却敲玻璃喊让出去玩之类的吧。”
老莫乐了:“这些你能应付得了吗?”
唐泽说:“我应不应付得了无所谓,反正张哥总能应付得了嘛!”
唐泽现在基本一周上四次夜班,最开始的时候张澜和魏思燃都会开车跟着,两个人现在也不悄悄跟着了,改成了光明正大地跟着,一人开着个摩托,各自在公交车的一边,跟护驾一样,唐泽往外面一看,张澜还冲他挥手。有一次又有一个鬼想贴在窗户上——唐泽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公交车后窗这么脏了——魏思燃当场对它进行了思想教育,要求它做一个文明鬼,告诉它趴在后窗会影响司机视线,唐泽也不知道这鬼听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