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63)
“不!不可以。”伊瑟尔应激般跳起来,作势要打郝誉的头。他手都没有伸出去,被郝誉整个抱住,腰和臀猛然一阵,接着是触电般的疼痛,连连哀嚎,“你故意的,你故意在事后说这个事情。”
失去力气,声音都哑了的雌虫在郝誉面前没有任何挣扎余地。
他思来想去,在自己过去的经验中拿出最柔软最受雄虫把玩炫耀的一幕,挤出几滴眼泪,趴在郝誉胸口,气如雾花,“郝誉。修克做错了什么吗?他是不听话嘛,你别和孩子计较——折腾我就好了。别把他赶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慈父姿态,真让郝誉惊讶。
不过修克和白岁安相比,显然是后者分量更重。郝誉从不掩饰自己的偏心,这也是他在哥哥身上得到最多偏爱的结果,在外人和亲侄子中,郝誉就要偏爱亲侄子。
“我又不是不供他读书。”
“是不是那个小白……孩子说了什么。”伊瑟尔不怎么下楼,和白岁安的交流实在不多。这不多的几次,就足以然他看清楚白岁安是条怎样稚嫩的毒蛇。先前在郝怿面前,没有完全打垮对方,留到现在,毒蛇便蠢蠢欲动起来。
“孩子能说什么。”郝誉累了,微眯起眼。
伊瑟尔却还在喋喋不休,抱怨起来,“你不要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你知道他之前看到我们那个了吗?”
郝誉假寐,故意不接这个话题。
他内心当然知道那次失误,也很清楚是自己犯了错,不太想再提起。伊瑟尔偏偏要撕开这一层伤疤,添油加醋道:“你知道他拿着你的浴巾在澡堂做那种事情吗?”
好了。
这些再假寐也不成了。郝誉睁开眼,冷冰冰看着伊瑟尔。
伊瑟尔却话题一转,哈气可怜起来,“可能是我看错了。郝誉。郝誉。今晚留在我这里好不好。我最近总感觉门外有其他家伙。你出去我这里也冷死了。”
他说归说,总要动手,见郝誉没有反应,快速把雄虫纠缠到自己在地上的床铺,碎碎抱怨白宣良。
“他好小气,不给我买一张床。”
“郝誉。他不给我买就算了。他明知道你在这里,怎么也不给你买。”伊瑟尔见风使舵,吹耳边风的水准格外厉害。郝誉听着甜蜜蜜的话,都要想不起来伊瑟尔第一天对自己趾高气昂的样子。
“再废话一句,我就继续干你。”
伊瑟尔不甘地闭嘴。他躺在郝誉身边,试图翻到郝誉胳膊肘里,每动作一次都被郝誉推出来。最终只能找到郝誉手臂外,可怜兮兮用脑袋依靠着,喃喃抱怨道:“你话好少。”
“……”
“郝誉,我一个人在房间好无聊。你多陪陪我吧。”
“……”郝誉翻身。伊瑟尔跟过来,几乎是覆在郝誉耳朵上低语,“修克最近怎样。他要是做错了,你别罚他。你来……罚我就好了。”他下半身没有什么遮蔽的东西,蹭一蹭后,暗示明显,“郝誉。郝誉。”
郝誉忍无可忍,抬手把伊瑟尔按在枕头上,“睡你的觉!”
这个犯罪雌虫,没事尽说些花言巧语。
要不是今晚下雨+亚萨优卡都在疯狂做,自己高低得出去晃荡一圈。郝誉给自己的耳朵增加一圈精神力阻断,揽住伊瑟尔,倒头就睡。
*
依旧是梦境。
郝誉回到熟悉的地方。
地面粘稠的鲜血和远处浑身坦诚的雄虫们,无一不在复刻他第二次任务途中最惨烈的一幕。而他也和过去一样,娴熟地举起枪械,对那些雄虫展开扫射,老少雄虫与破裂的雄虫蛋在他耳朵里组成高低起伏不同的组合曲。
郝誉加快了开枪的速度。
如果白岁安在这里机会发现,郝誉的发枪速度几乎超过了枪械本身的承载能力,一圈淡色的弧光包裹住枪管,等最后一缕青烟散开,子弹停止,枪管也炸开成花。郝誉拿着炸裂的枪管碎片,走入尸体群中,对没有死透的雄虫们展开补刀。
是的。
寄生体们以雌虫为寄生躯体,以雄虫为生存食物。在大多数军雄的战斗里,被寄生的雌虫才是他们的第一敌人,多数雄虫都会被好好保护,直到得救,回归社会。
郝誉是唯一一个无差别对雄虫展开大灭杀的军雄。
理由非常简单。
在无法确保这批从小被寄生体养大的雄虫站在虫族前,全部按照【寄生体的食物与养料】统计。而郝誉,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寄生体饱餐和变强的机会。确认这群雄虫没有一个愿意和他走,郝誉单方面展开了屠杀。
他是战争机器。
他为这件事情上了内部法庭,军雄、军雌、军事法庭吵了一架。他们都不敢叫基因库和雄虫协会插手。直到后续,事情小范围扩散,在造成实质性恶劣影响前被掐灭,郝誉也吃了好几个处分,挨了批评。
但,梦境无论重演多少次。
郝誉都选择无差别绞杀这群被敌军养大的雄虫。
他根本不会留给敌方变强的任何可能性,他是战争机器,一切思考方式都以整个种族和国家优先——性别?优待?那在种族议题面前不值一提,那在见过初恋与孩子与战友们死在面前,见过惨绝人寰的战争后算什么?
以雄虫为食,以雌虫为躯体存活下来的寄生体。
这个种族从创生之处,就是郝誉、军雄、所有虫族的死敌。他们是生物链上的上下关系,是共存又无法共存的存在。
【郝誉】
【郝誉】
【你杀了我的食物。】睡梦中无数次,有存在呼唤郝誉的名字,沙哑与稚嫩混合响起。他们像弹药倾斜下雄虫们的惨叫,属于同族的声线与温热的□□中弹的身体,令郝誉在漆黑的梦境中缓缓回首。
他的初恋,抱着他肉团似的第一个孩子,发出不属于他们的声音。
它们的身体融化在一起,几乎薄得接近荒诞,在那双纸透色的嘴唇说出更多前,郝誉毫不犹豫抽出手,枪管碎片化为镖头,细长半透明的精神力汇聚成绳索,抽向对方。
【我会杀了你身边所有人】
【我要你痛苦。你杀了我所有的食物。我要你也成为。】
【我的食物】
磅!
郝誉睁开眼。警惕让他第一时间用精神力包裹整个别墅。胳膊上睡得流口水的伊瑟尔;抱着一件白罩衣的白宣良;躺在床上四仰八叉露出半个屁股的修克;以及护具完备,对练习计数桩不断出招的白岁安。
郝誉弹射式起床,衣服都顾不上穿,连滚带爬爬下楼梯。他像一道残影,尾勾快速钉住墙面,四肢协调尾巴,白岁安抬拳-挥拳,半个呼吸不到的功夫。郝誉已从二楼最角落的房间,蹿到别墅大门前的草坪。
少年的拳,直直的打出一击。
电子音响,“97。”计数器上显示力度的条形码从零迅速涨到37,白岁安没有着急出下一招,定势,收招,回味一样认真再走一遍刚刚出拳的角度,从裤口袋掏出个小本子,写下一串数据。
他做这一切很慢。
郝誉却看得很仔细。
他眼瞳放大,无形的精神力从上至下将白岁安扫描个透。最后还是不放心,快语连珠报出三道数学题,听到白岁安心算答案后,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郝誉拍胸脯,“天还没亮,就看到你起来练拳。你过去每天都这么早吗?”
白岁安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在郝誉看不到的地方,他撇去所有嫉妒与愤懑,像哥哥描述中的那个孩子一样,刻板认真地完成作业,高兴举着本子要雄父夸夸。
“如果誉誉有了孩子,他们兄弟就可以一起写作业。”哥哥郝怿在信中无比期待描述兄友弟恭的那一幕,“陶德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好哥哥。”
只可惜。
郝誉到现在,都无法忘记那个被自己亲手砍成肉块丢入火中的孩子。
他无法想象,寄生体如梦中一样寻找到身边,寻找到芋芋。而自己要亲手结束眼前孩子的生命。
“小叔?”白岁安用白毛巾擦拭脸颊,困惑道:“您不回去再睡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