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123)
第九十六章
大部分军雄没啥现金。
他们最宝贵的遗产是军功和积分。而这两样东西恰恰是无法转入后代账户的,军部通常会按照军雄生前的意志、军雄亲属的现实状况,转换成一部分实物和现金。
郝誉给白宣良父子一点,给修克一点,剩下全部给自己许久未见的雄父。
他猜测虫蛋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懒得回去再修改遗嘱。
反倒是亚萨也立了一份遗嘱,将他所有的财产留给雅格,碎碎念改高数题,用脚踹郝誉屁股,“你的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
“不知道。别问我。”
“雌虫全部送走就好了。”亚萨瘪瘪嘴,“这么简单的事情,磨磨唧唧大半天。”
郝誉觉得亚萨不懂自己。他察觉自己的心境发生巨大变化——短暂的温情生活后,现实掀起的巨浪一把拍死他自己。摇晃不平的浪水中,郝誉看见自己沉溺下去的样子,仰起头露出水面,空气又将他呛得连连咳嗽。
他并不责怪孩子、白哥觊觎自己的财产。
“反正,我们都是要死的。”郝誉道:“我原本的遗产继承者是哥哥。哥哥死了,给雄父,还是给他们都无所谓了。”
“谁都会死。”亚萨旧事重提,“不如和我一样,在养育中心收一个徒弟。”
郝誉怪叫起来,“我哪有这种运气。”
亚萨懒得理郝誉。他粗暴抓起自己的蠢徒弟,一并出门做巡逻任务,顺带去搞点酒水尝尝鲜。
徒留郝誉在亚萨的疗养别墅里发呆。
他再次双手交叉抱在胸腔,手背上的装甲武器匣贴着肌肤,想着未来。
“郝誉阁下。”军雌亚岱尔推开门,说道:“听说您已经立下遗嘱。”
“嗯。”郝誉无所谓,“一点小东西。不值钱。”
他伸出手,接过军雌亚岱尔递上来的文件,里面是雄虫桑.亚岱尔透露的消息:伊瑟尔的异化能力确实与激素相关,甚至可以伪造类似精神力的波长,在短时间内骗过雄虫。
桑.亚岱尔就曾傻乎乎认为伊瑟尔怀上郝怿的孩子,大把资源塞给对方家族。
郝誉简单看了下。基因库和监狱那边并不会深入登记能力的使用方式,只出局伊瑟尔入狱时登记的能力认证。
“真浪费。”郝誉惋惜道:“伊瑟尔.南这个能力运用好,相当有趣,能攻能守。他的家族没有为他规划能力使用图景?”
现实就是没有。
郝誉站在一个导师的角度,客观评价道:“如果修克是这个能力。军部会很高兴。他们会给修克找最好的能力规划师。”
“吃饭吗?”军雌亚岱尔询问道:“郝誉阁下,您早上到现在都没吃过。”
“我喝空气喝饱了。”郝誉用枕头挡住下半身,懒洋洋赶人,“亚岱尔,修克是你的侄子。你出任务前要不要留点东西给他。”
军雌亚岱尔摇摇头。
郝誉装作伤心的样子,啜泣道:“好残忍。万一我们死在藏宝库里,世界上都没有记住我们的恩惠。”
“阁下。遗产可不是恩惠。”
“是孽债。”郝誉道:“哎呀。忽然肚子咕咕叫。亚岱尔,我给你做烧烤吧。”
郝誉用十分钟给军雌亚岱尔展现“碳化烧烤能力”,被军雌无情赶出厨房。哪怕郝誉连连嗷嗷乱叫,表示是一时失误。军雌亚岱尔也没有半步动摇。
“阁下。”军雌亚岱尔道:“您心情很差。”
郝誉闭嘴。
军雌亚岱尔往烧烤上放蘸料,询问口味般说道:“您要哭一下吗?”
*
修克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午睡。
他下午还有训练,晚上还要刷题,精力不足根本没办法完成。可他闭上眼全是白岁安那张平静到失去哀怨的脸、后背冷冰冰的墙壁。墙后,是叔叔郝誉对白宣良叔叔说的话。
【修克是我的继承者。】
我是郝誉叔叔的继承者。
白岁安被放弃了吗?修克内心卑劣又欢喜,他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对。可谁叫白岁安天赋不足,能力不足呢?不。其实不应该这么想。修克扯起被子盖住脑袋,他想自己并不是为了抢夺郝誉叔叔财产而来的。
他最开始只想要一个容身之所。
他……并没有要求那么多。
修克拉开被子,穿上鞋子。他在房间踱步,蝎尾扫得地板发亮,数次到门口又退缩回来。
“应该去告诉雌父。”修克嘀咕道:“可是,白岁安一定很伤心。我是不是应该去解释一下。”
他拿不定注意,眼前闪过白岁安没有表情的脸,浑身哆嗦起来。
“他看起来不太对劲。”修克还是做出决策。他认定自己和雌父有了未来保障,虽这一刻找白宣良和白岁安有点炫耀的滋味。但修克觉得自己要尝试下修复和白岁安的关系。
他和白岁安已分出胜负。
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不好都会让郝誉叔叔伤心。
“我是郝誉叔叔的继承者。白岁安是郝誉叔叔的亲侄子。”修克琢磨起等会儿的话术。他觉得白岁安气疯的话,自己站着给对方暴揍一顿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重要考试差不多都结束了。
修克只剩下两所保底院校的考试,参不参加都可以。
“白岁安?”修克轻轻敲响门。发现门没有合上后,他趴在门上撅着往里看。白岁安拆开腿上的伤口,用镊子将凝固的药液撕开,往创贴里刷上数层药液,崽覆盖到伤口上。
空气里全是厚厚的药味。
“进来。”白岁安道:“你现在开心了吧。”
修克脸涨红了,他推开门手足无措,原本准备好的辞藻全部失效,“我。不是。那个。”
“小叔不知道我报了深空机甲专业。”白岁安道:“今天出成绩了。我没考上。你现在开心了吧。”
修克不知道自己开不开心。
他拿了那场考试的头名,考试后还有亲生雄父送的深空机甲,却一点都不开心,在白岁安面前甚至略显得卑微,“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来做什么?”白岁安放下受伤的腿,讥讽道:“特地看看我练习绳镖留下的伤。”
修克连连摆手,“怎么会。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来做什么。”白岁安继续假设,“嘲笑我雌父不能生吗?”
修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发觉自己无论多少次都说不过白岁安,思绪还被对方牵着走,一个劲辩解,“白岁安。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干嘛总把我想得这么坏。”
“你们父子都坏透了。”白岁安大叫起来,抄起枕头砸向修克。他稚子般发脾气,修克反而好受些。
他用手臂挡住丢来的软枕头。
白岁安道:“我永远讨厌你。”
在绝对的天赋和实力面前,努力显得那么渺小。
在可预见的利益和实力面前,血脉显得那么不值钱。
不论郝誉是否要教给白岁安这些道理。白岁安都明白了——弱小就是罪过。他宁可自己真的攀上小叔,在小叔身上汲取稀少的独宠和爱意,他迫切想要得到“实质的爱”。
“现在什么手段都没有用。”白岁安诅咒道:“你开心了吧。在你这种天才面前,什么伎俩都没用。”
修克古怪地心情好起来。
他顶着被揍的风险上前,“白岁安。其实你并不差。”
白岁安揪住修克,正正当给他一拳,推搡着将修克赶出去,“滚。”
房间的门关上了,锁上了。修克听到白岁安喘气坐在地上,他拍着大门,脑子乱糟糟,心情卑劣大笑——这是不对的,可作为子辈中的胜利者,修克还是无法克制地欢喜起来。他开始说一些浑话,“我会照顾你的,你不用害怕。”
白岁安拉开门,扑上前,坐在修克身上,按住他的头发和脸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