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兄长的遗产(126)
军部本计划让郝誉和四个雌虫同床共枕,亲缘+性缘努力让郝誉心态恢复。后续觉得不太对劲,往里面塞了军雌亚岱尔。
如今,计划赶不上变化,凑合个孩子先稳定住郝誉。
基因库代表先是想想伊瑟尔是谁,答道:“那个雌奴?我们刨开他的肚子,里面根本没有蛋。他用能力把我们骗了。”
“这样啊。”军部询问道:“他们家有没有其他未成年孩子。最好和他、他哥哥长得像的那种。”
基因库拥有全虫族的基因资料,轻而易举调取郝誉全家相关血缘的孩子。作为克洛普家最小的幼崽,郝誉没有弟弟,倒是有很多侄子及表亲。基因库一一对照过去,摇摇头,“他没有雄虫侄子。”
言下之意,没有多少幼崽与郝誉、郝怿相似。
雌虫们生育出的孩子大多像他们自己。
基因库再次把主意打到修克头上,“郝怿孵化的那个孩子,怎么样?让他和郝誉睡觉,他可以很快怀孕。”
“不可以。”坐在边边角角的雄虫协会代表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同时,他也是蝎族长老会的预备人选之一,他说话时桑.亚岱尔站在他身后,显得格外不甘心。
明显,这就是亚岱尔家第一顺位的雄虫继承者。
他打断基因库没有下限的提议,“比起谈论生育、心理。你们不应该更关心郝誉阁下能否逃脱出来吗?”
“高墙总要拆除。”军部也有自己的看法,“郝誉已经引起守财奴的愤怒——在这之前,你们见到圈养派的将军们出手吗?”
寄生体主要分为两大派系,主战的那派视虫族为猎物,美名“围猎派”;主和的那派视虫族为豢养的肉食,称呼为“圈养派”。
虫族上下历年都在和围猎派那几位博弈。
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圈养派系的将军亲自造访,对单独一位军雄发动致命攻击。
“郝誉很重要。”基因库严肃道:“我们会让他活着。”
“哪怕心理崩溃?”雄虫协会代表询问道:“你们要彻底将他变成一个战争机器,又为什么要把那四个雌虫送到他身边……还是说,这正是计划的一环?据我所知,你们并没有真的传达郝怿阁下的遗嘱。”
这也是蝎族雄虫协会和长老会预备成员千里迢迢赶来询问的事。
“诸位,太过分了。”
桑.亚岱尔攥紧手。他想要说话,可第一顺位继承者允许他入场的条件之一就是喝下暂时性的哑药。
他无法言语,只能听着这可怕的因果。
“遗产法在我们面前不生效。”军部更换一个通俗说法,“协会保护雄虫,而我们是为了整个虫族的至高利益。想想吧,郝誉如果能摸透藏宝库的全貌,我们每年可以救出多少被圈养派拐走的雄虫和蛋?”
“我们少牺牲多少战士?”
“我们可以夺回多少资源?解放多少被圈养派洗脑的雄虫和雌虫?”
“为了更多虫族的集体利益,郝誉、郝怿早已做出抉择,我们都不可能停下。”军部道:“你也看到,将军级不是我们的武器可以挑战的极限。就连温九一,他打败将军级寄生体付出了多少?他现在都在为抑制寄生体死而复生努力。郝誉的朋友将生命、时间、一辈子的幸福都投入进去。郝誉也必然走上这样的道路。”
黑暗中。
郝誉停止挣扎,他蜷缩身体,用蝎尾圈住温暖。太阳最多带来一点晦涩的照明,寒冷不断入侵郝誉的身体,叫他全身感官都不断下降,最终只保留一处。
听觉。
视觉里一片漆黑,触感随淡淡的刺痛不断麻木,冷空气钻入鼻子一切味道也在冷意下消解,唯有无数盘旋的亡魂们的声音反复撞击墙壁,按照一定频率撞在耳膜上。
郝誉在其中寻找记忆里的声音。
“这有道裂缝。喂——哈哈我们飞过去吧。大家都是有翅种。”
不是。
“啦啦啦~啦啦啦~回声好慢。要不要丢一个石头下去看看?到底有多深?”
不是。
“*&……%##……*&……%¥#@”
不是。
“天气真好。我们在这里停下来,吃个饭吧。”
统统不是!统统不是!
他的声音,他的初恋声音,他同伴们的声音到底在哪里?郝誉努力寻找,他的精神力从他大脑中抽出枝丫,宛若一点黑金色烟雾,舒展开嫩芽,张开翅膀,在无声的啼哭后,冲入盘旋的声音的鸟群。
那是回忆。
也是支撑郝誉活下去为数不多的浪漫。
会议室。
军部拿出一份无可争议的资料,附带视频证明。他们支起解密锁,颗粒纷纷汇聚在光线中,构筑出一张床一具包裹裹尸布的尸体。随光线外粗重的军雌询问声,尸体缓缓抬起手,被褥滑落露出他枯槁的脸。
两颊瘦削,眼眶突出,双眼无光,嘴唇因无法吸收营养显得薄且长。可就在这种极端的病容中,在场所有人都能轻易猜到他的身份。
太像了。
哪怕病到这种程度,兄弟之间还是有眉宇与细节上的相似。
“郝怿阁下。您快死了。”军部冷冰冰地说道:“很抱歉。我们是来做一件对您来说很残忍的事情:这是一份特殊的遗嘱,会在特殊时分启动。考虑您的身体状况,需要我们帮您解读吗?”
医生为郝怿打上营养剂,这种短期药物能让雄虫回光返照片刻,从长期看反而有害。但特殊时期,没有办法了。
“郝誉阁下很想念您。”军部代表道:“他申请看望您。”
“不——”郝怿低低地说道:“别让他过来。”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郝誉阁下看到您这样一定会伤心。”军部道:“但恕我多言,您快要去世了。您去世,郝誉阁下会更伤心,甚至失去工作和生活的动力。”他们慢条斯理和郝怿介绍第二期任务后的惨状。
他们讲到那位1317死亡,郝誉期盼的虫蛋被寄生。
他们讲到郝誉全部队友死亡,他绝望地在藏宝库求生,讲他久违燃起的爱火再次熄灭。
他们讲郝誉的痛苦。
“你们在诱导他。”雄虫协会代表抗议道。他边说边按住身后桑.亚岱尔的肩膀,用眼神抑制对方的怒火,“雌虫们,你们的良心呢?”
“你们在诱导我。”病床上的郝怿擦拭眼泪,对镜头道:“协会知道吗?”
军部道:“这是最高机密。郝怿阁下,我们必须告诉你,你手中的文件在你生前不会起效。他只作用于某种极端情况,您请看看吧。”
雄虫翻开了文件。
同时,会议室里所有代表都拿到了郝怿签署的文件复印件。
他们翻开了文件。
“我们希望郝誉在第三期任务开始前留下孩子。为此,我们将开始给他塞很多雌虫,很多。”军部代表重重咬字强调道:“他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组建家庭可能会稳定郝誉阁下的情绪。万一没有效果,我们会启用您手中这份文件。”
《引导计划》
桑.亚岱尔接过这份文件。
他听到屏幕里,雄虫用虚弱的声音提到自己的名字。一瞬间,他错觉郝怿正在对自己说话。
“……桑.亚岱尔有把我的梦告诉你们吗?”
“您难道梦到这一幕吗?”
“不。不是这一幕。”郝怿躺在枕头上,药效正在失效。医生重新给他补一针,让他维持力气,“是太阳。太阳……巨大的太阳。誉誉和一个雌虫……”
他逐渐陷入呓语的状态。
军部代表提前支开白宣良和白岁安,此时伊瑟尔还没有被赎出来。他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等待郝怿缓过神。
“不用着急。您可以慢慢说,那个雌虫怎么了?”
“我见过那个雌虫。”郝怿模糊不清,他竭力思考那个雌虫到底是谁。他听到军部想要郝誉留下子嗣,他便想起那个久远的梦,他在白陶盘上绘制过的巨大彩色太阳、拖着长长蝎尾的弟弟、一个美丽的雌虫与蛋状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