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217)
阿尔文克制不住自己,用力握紧贺逐山的手腕。
但对方挣开了。
他在那一瞬捕捉到了一些曾被秩序官强制删除的记忆的碎片。
良久,又或者只是几秒。风重新流动,虫鸣渐起。
但贺逐山微垂的眼睛里笑意不再。
“阿尔文。”他平静抬眼,却像在对一个陌生人。温和,却又令人寒栗。
贺逐山低声说:“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什么也不说了给大家磕一个躺平任殴打。
第115章 莫比乌斯(8)
窗外的绣球花开。这大概就是后来所有事情的起因——白绣球树矮矮地开在矮墙外, 风吹来,便颤落一地白瓣,似飞雪一般。阿尔弗雷德隔着一层毛边玻璃细细端详,看圆圆小小的光斑跃动在近乎透明的叶片上。
于是他便动手做了一枚脉冲芯片。
把芯片插进小机器管家的后槽盖时, 阿尔弗雷德心里还有些抱歉。
机器人引擎放大了脉冲信号, 家里的智能系统都遭到攻击而瘫痪。阿尔弗雷德趁此慢慢翻出墙去, 肩上落了几片绣球花瓣。
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 折了一朵绣球。一边慢慢摘, 一边走向市中心。街上人来人往, 摩托与跑车在滚烫的柏油路面呼啸飞驰。那些燃油和尾气的刺鼻味道,在极端炎热暴晒的天气下让人反胃,但阿尔弗雷德很珍惜这种反胃感。毕竟这是尤利西斯为他搭建的温室花房里不会有的东西。
阿尔弗雷德不确定尤利西斯有没有在他身上安装跟踪器,也不知道他的维序官弟弟需要多久才会发现他的失踪。不过他确定这样的出行大概率不会有第二次, 所以他决意尽兴。
阿尔弗雷德四处乱逛, 日落时分,才坐在咖啡馆歇下,顺便探冷气。
他在咖啡馆里偶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医生, 就是医生给他下了那张病情确诊书。
医生也望见他。阿尔弗雷德和他远远打个招呼, 医生便端着冰拿铁和一叠黄油饼干坐到阿尔弗雷德对面。他们客气地寒暄了几句。
很快, 医生提起这个话题:“所以, 您现在的情况如何?幻觉和臆想的症状有好些吗?”
“唔……”阿尔弗雷德耸肩, “其实我一直不认为我真的患有您说的精神类病症。”
“大多数病人都会这么说,”医生点头, “就像精神分裂症患者不会发现, 也更不会承认自己看到的人或物其实不存在一样。”
“但我从没有看到什么人或物, ”阿尔弗雷德斟酌着反驳, “我就只是……做梦。”
“梦也是神经活动的产物。”医生道。
“是的, 但……我的意思是,人都会做梦。到现在人类也无法完全掌握梦的形成原因,所以,这没有什么问题。”
“您说的没错,”医生拍去手上的饼干屑,“是啊,人都会做梦。但您一直在做同样的梦——您不觉得这很奇怪吗?”
阿尔弗雷德眼前浮现出那片茫茫的海。
和海底,血珠流过脸颊的生动的触觉。
“如果您反复梦见同样的事情,这大概率说明您的大脑在异常放电。您的脑部CT图也是这么显示的,只是我们暂时找不到放电异常的原因。”医生解释道。
“我和您说过吗?”阿尔弗雷德忽打断道,“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事实上,我还会反复做另外一个梦。”
梦里,他在一片黑暗中醒来,懵懂无知,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但很快,尤利西斯会出现,他面容平静,抓起阿尔弗雷德的手,牵着他走出那道昏暗长廊。
尤利西斯一言不发,只是抓紧他。就像他小时候保护躲在他身后的尤利西斯一样。
而长廊尽头,一个白发至踝的女人静静站在黢黑深处。她望向尤利西斯,又望向阿尔弗雷德。阿尔弗雷德不知道她是谁,只觉得她的目光怜悯如神佛。
她的沉默,残忍又慈悲。
“是么……”医生若有所思,“这个梦很有意思。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再来做一次脑部检查。”
“不过我有在按时吃药。”阿尔弗雷德笑了笑,“好吧,虽然我认为我并没有生病,但我还是选择服用,作为某种预防。”
“药?”可医生顿了顿,“什么药?”
阿尔弗雷德一愣:“您不是……”
就在这时,他忽感觉拂过脸颊的空调冷风凝滞了一瞬。
世界上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都凝滞了一瞬。时间被抽去了一秒。
下一刻,几乎须臾,震耳欲聋的“轰”声平地而起——声波像水纹一样迅速荡漾开来,强有力地冲向玻璃窗,“砰”一响,防爆玻璃应声而碎,一切被湮成齑粉。
——城市北部出现了剧烈爆炸,几十米高的火舌直冲云霄,半边天空被染成腥红。热浪滚滚而至,席卷之处,所有空气都在扭曲蒸腾。
爆炸来得突如其然,人们毫无防备,到处是混乱的尖叫声,满地狼藉。冲击波掀翻了柜台与桌椅,木屑扑棱棱地洒在头上,四周都在地震般颤动。人们惊慌失措地蜷缩在一起躲避。
阿尔弗雷德亦本能抬手,用胳膊护住头。
他恰巧在这样的动作中偶然瞥见墙上的钟,而挂钟正指向五点整。
震动过了十几秒才停下,墙体坍塌近半。人们相互搀扶着爬起,阿尔弗雷德亦拽起医生。
“一定是那些苏醒组织成员,”医生扑扫着衣领间的碎屑,他的额头糊满鲜血,“他们又在发动什么该死的袭击……”
浓浓黑烟滚滚而上,不断膨胀,像一只贪婪的怪兽,遮天蔽日将光芒驱尽。它们很快填满城市上方的每一寸天空,整个世界陷入漆黑。
电力供应和网络都被切断了,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医生很是担忧,打算立刻告辞,赶回家中,却听到阿尔弗雷德说:“您看见了吗?”
“什么?”
“那个女人。”
——在浓烟的尽头,忽然露出几隙光。再接着,一个巨大的人影逐渐成型。她的白发长无尽头,如银丝一般随风浮动,又有一些挂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仿佛木偶身上最锋利的线。她微微抬眼,睫羽掩盖的静沉的眼睛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感情,望之四野,慈悲如神佛,又冷漠而高高在上。那一瞬阿尔弗雷德仿佛听见了古老的吟唱,在她身后,妖异的歌声祝祷一般响起,回荡在黑暗的天幕之下。
“什么女人?”可医生疑怪道,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没事,”阿尔弗雷德笑了笑,“我看错了。”
“您还好吗?”医生有些担心。阿尔弗雷德异常的平静让他感到胆寒。
阿尔弗雷德却只是摇摇头:“我也会尽快回家。对了,您刚刚说,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医生怯懦道,“……因为我从没给你开过药。”
阿尔弗雷德顿了顿,但并不惊讶,他猜到了这个答案。
医生拿起提包,然而他的动作忽然凝固。
除了阿尔弗雷德,这一瞬,周围所有人都定住了。
而同时,女人缓缓抬起手掌。
有一瞬,阿尔弗雷德觉得她看向了自己,但又似乎没有。她的目光很快延伸向远处,手指摆出奇异的形状,微微结印,紧接着,在迷雾与浓烟中,亮起一只又一只光团。
光团中是一个又一个手提十字剑的执行者,他们长得完全一样,如同一群复制品,都面无表情地凝视前方。
远处很快发生第二、第三次爆炸,隐隐能听到苏醒成员的欢呼。
“他们在利用维护更新突破大门,”女人轻声道,“不要让他们跑出去。”
“新世界运行进程已暂停,S级权限下发。执行者立刻介入,目标:清除所有非法程序——”
很不幸,与此同时,阿尔弗雷德发现自己头顶亮起一点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