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秩序官会爱上异能反叛者吗(211)
阿尔弗雷德头疼:“我不是那个意——”
“你就是。”尤利西斯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很低。
阿尔弗雷德忽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极其熟悉。他下意识伸手阻拦:“你别——”
然而尤利西斯躲开了。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盯着阿尔弗雷德,眼眶以一种阿尔弗雷德难以理解的速度飞快泛红,盈起一层要落不落的水光:“哥哥就这么讨厌我吗?”
……又开始了。阿尔弗雷德顿在原地,愤怒地想,总是这样!从小到大,只要到了理亏的时候,尤利西斯就会用这种示弱来撒娇卖乖——他知准了自己吃软不吃硬,吃准了哥哥总是见不得他哭!
“够了。”阿尔弗雷德怒而闭眼,“把眼泪给我收回去。然后我们认真谈谈这个问题。”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尤利西斯低声道。
“没有你不想的份。”
“我就不。”
“……”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尤利西斯,你能不能成熟点。我才是那个被你锁在床上的人。”
“哥哥总是要离开我。”尤利西斯当没听见,只垂着眼,“哥哥还有其他朋友,有更大的世界,但我不是,我只有哥哥一个。”
“……认真点,别演了,”阿尔弗雷德有点抓狂,“你当维序官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做派。”
然而尤利西斯忽然俯身,轻轻靠在他身上:“别离开我,哥哥。”
恳求突如其来,贴着胸膛穿透血肉,直接震动了阿尔弗雷德的心脏。
尤利西斯枕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就像小时候那样,把玩着哥哥鬓边一缕柔软的银发:“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
阿尔弗雷德动了动手腕,铁链发出叮当脆音:“包括这样?”
“只有我会毫无保留地对你好,哥哥,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而我向你索取的东西只有一点……那就是永远在我身边。”
他轻轻地说。
阿尔弗雷德拿他没有一点办法,心中长叹,只得尽力伸手,揉了揉尤利西斯发顶。还带动了镣铐发出轻响,那一瞬他感到荒谬,心想世上竟还有囚犯安抚暴徒的新鲜事。
“告诉我0号基地的真相。”
“哥哥可以亲我吗?”
然而两句话音同时响起,尤利西斯支起身子,撑在阿尔弗雷德身上,垂眼凝视。
天光昏暗,两人在这昏暗里相互注视着彼此银白的眼睛。以阿尔弗雷德对弟弟的了解,他判断尤利西斯多半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阿尔弗雷德摇头:“除非你告诉我——否则,不可以。”
于是尤利西斯笑了笑:“那我亲哥哥吧。”
他同样了解阿尔弗雷德,大概早料到对方的回答,一把摁住身下人的手腕,阿尔弗雷德根本无法反抗,只得任温热的吻落在唇上。
这已经不是禁忌第一次被打破了。习惯就是这么恐怖。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直到连你本人也对这种僭越熟视无睹,尤利西斯就是这么做的。每一次,每一个夜晚,每一场粘稠、热烈、交织的欲望,他通过这种方式磨平猎物的爪牙,软化猎物的心性,直到这个人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
然而阿尔弗雷德握紧了手腕。
他咬了尤利西斯的舌尖——这让掌控者感到一种被挑衅的不爽,立刻反向他加倍索取,那吻用力得阿尔弗雷德感到上颚微微发麻,有一种鲜血的铁锈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
他就是趁这时,尤利西斯不注意,从那件军服的口袋中摸走了那把小小的迷你钥匙。
这是他前往000号基地的唯一目的。
他是在床板夹缝处摸到那叠笔记的。纸张被叠得很小、很紧,一个小方块,塞在缝隙之间。他展开时,上面凌乱写着一些语句,他借此在水箱中找到一只极其精巧的老式密码筒,密筒无法被撬开,笔记指引他前往000号基地获取钥匙。
阿尔弗雷德无法拒绝这个诱惑,他必须弄清一切真相——他得知道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尤利西斯才会在某次他表达对于苏醒组织的好奇后,毅然抹杀掉他的所有存在记录,并将自己的亲哥哥囚/禁在这间小卧室里。
尤利西斯亲了亲阿尔弗雷德额头,嘱咐他“乖点”、“听话”,又反复不舍地抚弄他的鬓发,随即才冷着一张属于维序官的脸去处理联盟的一叠子破事。他的温柔到底只是留给哥哥。
而阿尔弗雷德当然不会听话,也学不会乖。在尤利西斯离开后,他立刻走进洗手间,径直打开水箱,摸出那只密筒。
钥匙被严丝合缝地插入,轻轻一扭,“啪嗒”,密筒弹出一张纸条。
那纸条太小了,被卷得只有棉签那样细,以至于一开始,阿尔弗雷德根本想象不出那上面能记载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直到他的心脏在纸条被展开的瞬间骤然停跳一拍。
纸上写着一行字:“如果成功看到这里,那么说明你是第73代迭代。”
正是他本人字迹,落款是阿尔弗雷德No.72。
第113章 莫比乌斯(6)
后来贺逐山收到几条来自阿尔弗雷德的视频通讯, 天气晴朗,对方坐在某个类似露天花园的地方,面带微笑,银发被阳光浸润得几乎透明。那时他并不知道这些视频全系伪造, 只觉得阿尔弗雷德看起来十分古怪, 但具体哪里让人感到诡异, 又很难说清。
关于“000基地”的一切在贺逐山脑海中逐渐淡化, 仿佛随着那个吻, 随着阿尔文的一句“留在我身边”, 他开始无来由地抗拒回忆与那晚有关的所有事情,包括双生子的存在。于是很快,在他脑海中,阿尔弗雷德又变回一团模糊的影子, 变作一个潜意识里便令人厌恶、令人想要回避的名字——
“即使是梦也没必要醒来。”
某天早上, 贺逐山咬着面包片煮咖啡时,听见晨间节目的女主持人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开学以后,校园里变得相当热闹。餐厅里有一处小咖啡厅专为教授们准备, 一些闲暇的中午, 贺逐山会在那里处理文件。
那日几名化学系教授也围坐在花园一角, 在玻璃窗的另一侧激烈争辩着什么。一开始贺逐山并未留心——学术怪人们总是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争论不休——直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 连隔音玻璃也无法完全阻断, 贺逐山被迫竖起耳朵,零星捕捉到几个生涩的词汇。
教授们在掰扯某个特殊反应的比率与概率问题。
“这是不可能的, ”一位教授说,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这些学生做实验总是大手大脚, 或者为了符合规律的数据相互抄袭。他们的实验记录多半是伪造的, 你没必要放在心上。”
“不是这样, ”另一个反驳道,“一开始我也这么想,为此还在课上大发雷霆。但第二次,他们又把报告递交上来——还是一样的结果。于是我亲自去实验室求证。”
“无论是器皿、条件、材料纯度、催化手段或者实际操作等等这那的区别,每一次反应得到的结果都惊人一致——每一次对产物的空间结构做衍射分析,结果都分毫不差……就好像整个自然界变成了一个被设置好的固定程序——只有电脑跑取固定程序,才会每一遍都呈现完全一样的结果……”
“不可能,即使这是真的,也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这不代表什么。你的设想是错的——否则你就会推翻整个学科千百年来的基石。”
教授们谁也不让,喋喋不休,激动的“发现者”神情兴奋,认为自然界必定存在一个最简单、最优雅的“公式”,可以将所有科学规律总结为“1”——他迫不及待要去做第一个发现这个永恒之“1”的人;其他几位则苦口婆心好言相劝,认定世界中不可能存在这样一个恒定的守则,毕竟牛顿或者爱因斯坦的时代都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