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日学习计划(36)
周讲于打了个喷嚏,挂到他肩上,瓮声瓮气地说:“都怪你!”
谢呈伸手去推他脸:“滚!离我远点儿!”
等周讲于感冒也好了的时候,中考报名开始了,也是报完名的这一天,谢呈收到了耿川的第一封信。
兴许是害怕平信弄丢,耿川寄的是挂号信。
这一天宣禾难得跟他们一起走,路过校门口的收发室,周讲于突然撞了谢呈一下:“喂,有你的信。”
收发室窗口放着张桌子,上面搁了个小黑板,拿一盆风信子抵着板底固定,紫色的花球旁边写着谢呈的名字。
谢呈跟宣禾同时转头,谢呈看了宣禾一眼,犹疑了一下:“等下再来取。”
宣禾没开口,周讲于也没多说。
吃完中饭宣禾走得早,谢呈后脚出门,从家里带了笔和纸。
到学校先拿了信,他坐到教师公寓背后的亭子里拆开,发现里面还有两个小信封,一封是给自己的,一封是给宣禾的。
谢呈拆了给自己的那封,上面写的跟耿川走之前叮嘱的差不多,最后加了一句:“宣禾好吗?”
迟开的几朵腊梅还在香,谢呈深吸一口气,在冰凉的石桌上给耿川写回信。
他特别想告诉耿川,他走的那一天宣禾去了的,但是想来想去觉得该尊重宣禾的意思,最后依然没提。
从这天起,谢呈三天两头都会收到耿川的信,全是挂号,谢呈的名字就常常在那通知的小黑板上挂着,任谁经过都能看到。
里面的信大部分时候都是给宣禾的,全被谢呈好好地收了起来,偶尔有什么问谢呈的,谢呈就挑着情况回。
腊梅开尽的一天,课后小测的卷子发了下来,午休的时候,谢呈跟周讲于在亭子里讲题。
说了大半张卷子,趁着周讲于在看错题,谢呈拿了信纸给耿川回信。
前两天宣禾有点小感冒,不过很快就好了。
宣麦的画越来越好,莫尧尧夸她特别有天分。
春酿已经结束了,这一回出的酒成色不错……
谢呈咬着笔头,思考还能给耿川汇报些什么。
周讲于看了他一眼,随便扯了张写满算式的草稿纸,在背面画了两个小人儿,大喇喇地落了个“于”字,抢在谢呈之前塞进了牛皮纸信封。
“你干嘛?”谢呈要去抢信封。
周讲于身子往后一让:“我要参加你们的地下活动。”
谢呈扒拉着他手:“鬼个地下活动!哪来的地下活动?”
周讲于站起身来举起信封:“不让我知道的一律是地下活动!”
谢呈:“……”
周讲于瞥瞥他,眉梢一挑,把信封扔回石桌上去,坐下去翘了二郎腿,靠在栏杆上抱起双臂,半眯着眼看他。
谢呈瞄他一眼,抖抖信封,把自己写好的信叠起来也放进去,摸出固体胶封了口。
“还地下活动呢,”谢呈说,“地上活动都做不完,快看你的错题!动态电路分析那道你错两次了。”
周讲于如愿以偿参加了“地下活动”,没有怨言地再次低头。
才看了没两道题,旁边突然来了两个学生,穿的是初中部的校服,坐到了亭子另一头的桌边。
本来两个人都没在意,但谢呈坐的是他们对面,亭子又小,统共就两张桌子,余光能扫见两个人离得很近,没一会儿那女孩子坐到了男生腿上。
谢呈:“……”
他低了头认真看书,对面男生突然亲了女生一下,“啵”一声响。
周讲于侧头:“……”
一时之间双方相对,沉默蔓延。
女孩子的脸迅速红了起来,谢呈本来没什么反应,看她脸红了,瞬间觉得无比尴尬。
他一言不发地起身,一把揽了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扔进自己的书包,转身出亭子。
周讲于忍不住想笑。
桌上已经被谢呈收拾干净了,他两手空空地跟着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指指不远处的宿舍楼,小声说:“两位同学,你们看那边,教师公寓的阳台能看到亭子,说不定你们班主任……”
已经走出去的谢呈突然返回来,一把捂住他嘴,拖着人走了。
离了亭子老远谢呈才松手,周讲于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跑什么?他们都没跑。”
谢呈:“……”
现在教室里都在午休,两个人还有小半张卷子没有讲完,只好换场地。最后到了实验楼旁的小花园,松树中间有个石砌的大鼓。
坐下来接着改错,周讲于从谢呈书包里随手抓了一支笔,改着改着他咬住了笔头,拧起眉毛来。
谢呈抬头看着他,发现他拿的是自己的笔,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唇上。
就是这么一看,谢呈突然发现那双唇长得很好看,颜色稍深,上唇线条带着起伏但不过分,嘴角是微微上扬的。
明明是张五官分明到锐利的脸,怎么嘴唇看上去这样温柔?
谢呈呆了好半天,周讲于翻过一页草稿纸。
哗啦一声响,谢呈猛地回过神来,低下头去,有点慌乱地在书包里翻找。
周讲于听到他手上动作有些毛躁,抬眼问:“东西忘拿了?”
“嗯。”谢呈说,“我卷子怎么找不到了?”
周讲于笑了一声,提起左手边的卷子摇了摇:“不是你让我对照着看你的解法吗?”
谢呈僵了两秒:“哦,对。”
“哦个鬼!”周讲于皱眉,“老实交代,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_<
☆、乌鸦
谢呈没说话。
周讲于吊儿郎当地一甩笔:“你老实说,看上哪家小姑娘了?是不是刚才受刺激了也想早恋?”
谢呈心里本来慌乱着,听他这样一说就知道他根本没抓到点儿,松口气的同时只想翻白眼:“自己想早恋就直说,别赖我身上。”
“我不想,”周讲于嗤之以鼻,“早什么恋?无不无聊?”
谢呈没问他的无聊指什么,点点卷子:“快点儿看,再不专心揍你。”
“这话该我说,”周讲于龇牙,长腿往前一伸,踹了他一脚,“再跑神儿揍死你!”
谢呈麻利地踹回去,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开始说卷子。
第二次诊断性考试结束之后,初三年级要统一进行物理与化学的实验操作考试,分数总计二十分,都是要直接计入中考成绩的。
下午就要考试,上午张老师在讲台上叮嘱注意事项,周讲于嘟囔:“为什么要歧视生物?我最会用显微镜了,多可惜。”
台上张老师指指他,周讲于吐吐舌头,懒得再听,就伸了手指在谢呈背上画圈圈。
下了课,谢呈起身:“你是过昏头了吗周讲于?生物早都会考完了。”
下节是体育课,几个人一起出教室,朝操场走。
周讲于笑嘻嘻地点点头:“对啊,中考要考哪几科我都不知道。”
谢呈:“……”
“哎,我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柴科去搭周讲于肩膀,“我们这条鱼就与众不同了,他不是七秒,他是没有记忆。”
“瞎说的你也信?鱼都被你气死了。”叶知秋看了柴科一眼,“实验操作基本上都会是满分吧,不会在这种地方让大家拉开分数差距的。”
“不一定,”谢呈嘲笑,“周讲于估计是例外。”
柴科哈哈笑了几声,回头看叶知秋,埋怨道:“你怎么又针对我?你怎么老针对我?不公平!”
叶知秋朝柴科翻白眼,两个人在旁边吵闹。
“凭什么说我例外?”周讲于指指谢呈,“我要考不到二十分脑袋给你当球踢。”
“你说的。”谢呈指回去。
周讲于拍拍胸脯,好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大爷我说的!”
又傻又帅。
谢呈看着他说话,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来。
这念头就像蜗牛的触须,被谢呈察觉之后立马缩了回去,假装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因为要考试,大家都没打算做什么激烈运动,只玩耍似地投篮。
谢呈现在个头高了不少,投篮的准头也越来越好,围观的人虽然不像给其他人加油那样大声喊,但都会在背地里小声赞叹。
当然,谢呈本人并不知道。
这都是叶知秋私底下告诉周讲于的。
午休结束,初三年级照着班级顺序到实验楼,在楼门口按照学号分队伍。
二班分成了四队,谢呈的学号在第一队,周讲于的在最后一拨,但考试顺序是反的,学号靠后的先进了实验楼,其他人就在考场外面暂时等着。
周围吵吵嚷嚷的,站了一会儿,谢呈突然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本来想忍忍,右腹却一阵绞痛,想着还有点时间,他举手跟带队老师说了一声。
这种考试除了替考也没办法作弊,看他脸色确实不太好,老师皱皱眉:“快去快回。”
离实验楼最近的一个厕所在教师公寓背后,但是那厕所四周是一小片荒林,很少有人去。
谢呈匆匆跑过平时跟周讲于常待的亭子。
剧痛感催出了一身冷汗,他握拳掐紧了自己的掌心,撑着进了那个半废弃的厕所。
今天的考试是监考老师当场给分,周讲于轮了两个实验室,而后从花坛里揪了根草,得意洋洋地看着成绩单。
马知力从身后来,背上给了他一巴掌:“蹲这里当守门狮吗周讲于?离中考只两个月了能不能知道节约时间?”
他朝四周喊:“考完的同学先回教室去!上会儿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