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80)
“一百六左右。”
“一百六,算超中量级了,徐开只有一百三四,还在轻量级。格斗这个,体重量级优势还是很明显的。你认真练过两三年,应该能和他打得不相上下。”
“这样啊。”陈砚乔略一沉思,“教练你叫什么?我怎么买你的课?”
“你要买我的课?”
“是啊,是在前台办卡吗?我打算先买个两年的。”
教练:“……”
从拳馆出来,徐开嘟囔:“你怎么还去买了拳击课程?让我教你不好吗,也不用花这钱。”
“不想给我花钱,就趁早让我走。”
徐开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来教你,我水平不比那教练差。他一教一个班,对学员也不是很上心,我就教你一个人。”
“我不想让你教不行?”
要是徐开知道他学拳击的目的,不知道教的时候还能不能上心。才刚报了课,还没开始学,陈砚乔已经计划了好几种将徐开彻底制服的方式,总有一天会让他认输求饶。
沉默一阵,徐开又问:“今天有没有高兴一点?”
陈砚乔吊着眼睛:“没有。”
“刚才揍我的时候也没有?”
陈砚乔撩起眼角,瞥向徐开。到底是成年男人的拳头,即便没有太严重的后果,红肿青紫是免不了的,徐开颧骨上青得也很明显。陈砚乔没说话,仍是臭着一张脸。
原来如此。就说自己这王八拳怎么能打到徐开这种半专业人士,和那壮汉打擂台的时候,他躲得那么灵活。原来都是故意的啊,以为这样能让自己消气。
好些话在陈砚乔脑子里转,最后发现和这傻逼根本无言以对。
有一点倒是对,揍徐开一顿应该挺解气,要不然也不会想学拳击了。
夜里,陈砚乔去书房叫徐开过去睡觉。
徐开以为听错了,裹着棉被没动。一只脚掌踩在他身上:“叫你过来睡觉,听不见?”
徐开抱着被子跟在陈砚乔身后。他把棉被放到床上时,又被陈砚乔一脚给踹到地上:“床上的被子还不够你盖?”
要跟陈砚乔盖一条被子,这在以前都是默认,此时徐开却有些拿不准:“你不生我气了?”
“我说你别误会,我只是需要有人在我旁边帮我入睡。别人也行,是你让我别无选择而已。”
“哦。”徐开从善如流钻进被窝,躺在陈砚乔身边。片刻后,他问:“你睡着了吗?”
“别说话。”
又过了一阵,陈砚乔总是翻身,还没睡着,徐开又问:“要不要我抱着你?”
“我说你不要得寸进尺。”
徐开伸过去的手又缩回来,贴着床边,心头不爽,明明是陈砚乔叫他过来的。
瞌睡漫上眼皮,他又听陈砚乔叫他,便支吾了一声。
“你睡了?”
“快了。”
徐开那睡意渐浓的声音,让仍在失眠的陈砚乔十分不忿,被窝里一脚将他踹醒:“在我睡着之前,你不准先睡。”
徐开也不满:“那你快睡。”
“催什么催,我正在睡。”
“睡这么久还没睡着。你酒呢?”
“喝完了。”
“安眠药呢?”
“不想吃。”已经有耐药性了不说,吃了白天精神也不大好。
困意席卷的时候,平时硬压下去的脾气也冒了出来,徐开也抱怨:“你到底要干嘛啊?”
陈砚乔冷哼:“呵,你还不耐烦了。”
“……我没有。”徐开自知理亏,只得好声好气,“你要我怎么做?”
“…………过来,握着我手。”
徐开的手伸过来握住他,陈砚乔又自我厌恶起来。
拳击课程开始了,一种强烈的内在动力驱使陈砚乔每次都去,一次不落。
技巧训练之外的时间,他就做力量和灵活度练习。晚上徐开回来,他便瞅着他,顺便在脑海里把白天的训练内容在他身上过一遍。不过是把跟前的沙袋,换成了徐开本人。
每天忙着在拳馆挥洒汗水,久不在夜场露面,自然有人找他。
有夜场老板请他去消费带人气,也有狐朋狗友邀他吃喝玩乐,更多的还是他之前勾搭了一半的暧昧对象们,屡屡打电话来叫他出去。
其中尤其一个酒吧勾搭的,对陈砚乔格外上心,三番五次打电话,这次又叫他去参加艺术展:“乔哥,这次的展览我是主要策划人,有跟国外不少名艺术家合作,你来看看嘛。”
“是嘛,我记得你的工作是‘艺术策展人’。”
“是啊。那次聊到工作,只提了一嘴,亏你记住了。”
陈砚乔兴趣缺缺地应和着:“你的工作比较少见,印象比较深。”
“其实蛮辛苦的,但能接触到自己喜欢的艺术家还有作品,就很开心。你来嘛,我带你看,还能给你介绍艺术家。”
陈砚乔捏着电话,翻来覆去看自己手指甲:“实在不好意思啊,那天我有事来不了。”
“展览连展一周,你看能不能抽一天时间……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陈砚乔嘬了嘬牙花子,无声一“啧”,这人还真是不懂事。
就这么想从他身上赚钱吗?他倒是知道,展览公司往往和艺术家们有合作。如果展览上有作品销售,展览公司,或者具体到策展人身上,就有提成。所以一些有资源的策展人,一人的收入顶得上一家公司。
“那周我都要出差。”他看着房间光秃秃的墙壁,是徐开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刷的深绿色的墙漆,“这样,我家里差两幅画,你看着帮我选两幅,再把购买流程发我吧。”
对方突然沉默,片刻后:“你什么意思?”
“我从你手上买东西还不高兴?你紧着贵的选就是。”
像是受到了侮辱,对面提高声音:“陈砚乔,我可从没在你身上打这种主意,瞧不起谁呢。再说那天在酒吧,也是你先凑过来问东问西,这会儿跟我拿什么乔。”
陈砚乔也不客气回敬道:“那你打的哪种主意?缺男人吗?要不要我帮你叫两个鸭子送过来。”
那人听懂他的意思,大骂他“王八蛋”“神经病”,跟着挂断了电话。
陈砚乔怒气上头,也把对方电话拉了黑名单。
拉完他还不解气,还把那天一起喝酒的所有人都给拉了黑名单。也不知道是谁组局介绍的,怎么都是些不会看脸色的缠人角色,真是烦死了。
没过两天,他又接到小禾的电话:“你最近都在干嘛呢,大家都说联系不上你,被你拉黑了。”
“没干嘛。”
“真没干嘛?圈子里都传言你是不是阳痿了。”
“你也想被我拉黑?”
“说正经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要不跟我说说。”
陈砚乔看着在房间里推着扫地机忙来忙去的徐开,以及被他清扫过的地板上仍留着肉眼可见的污渍,烦躁地:“没事。就算有,也不是你能解决的。”
“哦,那好吧。”小禾犹豫了一下,“那什么,毕竟大家朋友一场,多少还是有些酒桌上的交情,就算不交往了,也留点余地,万一哪天你又想回来玩呢,到时多尴尬是不是?
“也没什么,就问问,你可不要也拉黑我,以后想找人喝酒,记得给我打电话。”挂断前,小禾感叹,“可真不像你啊。”
陈砚乔也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以往哪怕很烦躁,他也会用更委婉聪明的办法,而不会这么直接。
不知道为什么,当那些人找到他,过去他习惯的生活找到他时,他心里就异常烦躁。也说不清是不是现实一再提醒他,他没法再去过那种惬意又堕落的日子了。
小禾说他已经不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