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53)
“我也很难过,但这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的……”
“会好的,你相信我。”
“……”徐开仰着脸,手臂盖住眼睛,忍不住哽咽,“我们真的再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陈砚乔以沉默回答。
“陈砚乔……”
徐开喊他的名字,陈砚乔知道,无论这时候对方说什么,他都应该要听着。无论对方多么崩溃难过,他都应该要接着。这是他最应该的,也是最后的温柔。
“你说。”
“陈砚乔……”
“我在。”
“陈砚乔……”
“……”
徐开反复叫他的名字,对方的难过通过听筒传递给他,也变成他的难过。
他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徐小开,后悔和我在一起吗?”
电话那头带着哭腔:“……不后悔,但是好难过。”
“对不起。”
“没关系。”
……
徐开第一回知道,原来分手到最后会无话可说。可是他心里分明堵着千言万语,那么多,那么密,沉甸甸密匝匝地压在胸口,却什么都再也说不出来。
沉默在电话两端铺陈开,持续了很久。他们以前总有说不完的话,哪怕沉默,也有一种舒适的默契,而非此时像被巨石阻隔,万千叫嚣的痛苦发不出声音,也传不到对方耳朵里。
直到徐开忍受不了这种无话可说的状态,哪怕知道他们再也不是随便打电话聊天的关系,也挂断了电话。
陈砚乔也清楚这点,挂断后,他没有再给徐开打电话,只是发了信息。说沙发是妈妈当年留下的,他要拿回去,问徐开周末方不方便。
徐开问,是他自己过来拿还是怎么样。陈砚乔立马回复是叫人来帮忙搬,他还在家里被管束,不方便出门。
徐开连最后想要见一面的期望都落空了。
他又问房子怎么时候还。陈砚乔只说他现在也不方便,在能够来找他之前,让徐开安心住,不用太计较这些。
徐开说不用,他会尽快搬出去,房子还是尽早给陈砚乔。陈砚乔却没有再回复。
周日上午,搬家的师傅按约定时间准时上门。两个师傅,按照雇主的要求,拿泡沫材料将沙发仔细包裹起来后,才开始搬运。
沙发是奢华的欧式沙发,无法拆卸,又大又笨重,两个人搬都有些吃力,徐开只好上去搭手帮忙。
沙发抬到门口,也不太好出去。三人好不容易把沙发一头顺出去,徐开却紧紧抓着另一头不放手。
两个师傅面面相觑,见他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最后忍不住开口:“帅哥,你松手。”
徐开如梦初醒般,赶紧松了手。
“只说让你们搬沙发吗?他还有些日用品衣服什么的,不拿走?”
“单子上没说。”
“还有床垫和餐具。”徐开心想,这些也是陈砚乔照他的喜好买的,既然分了手,那些他也应该拿走。
“这也没有,单子上只有沙发。”
“你们顺便给他带过去吧,那些都是他的,我已经打好了包。”
师傅们面露难色:“这个不行,我们接的单就是沙发,多干活儿得多收钱呢。”
“多少钱?我给你们。”
“你这样不行,你让客户平台上再下个单。”
说着说着,徐开有点气愤,忍不住提高声音:“怎么这么死脑筋,多少钱我给不就行了。”
搬家的师傅也不耐烦:“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有我们的规定,违反规定要罚款的,你理解一下。”
师傅只把沙发搬走了,原本布置得恰到好处的客厅显得很空旷。沙发占据的那块地面,蒙上一层厚实的灰,像徐开此时的心。
而他的心却是完完全全,一丝缝隙都没有地被陈砚乔占据了。失去陈砚乔,让他整颗心脏都蒙上灰尘。
他给陈砚乔发信息,告诉他家里还有他的东西,包括衣服、床垫和日用品。
陈砚乔回复他:“你看还能用的你就用,不能用的丢掉就行。其他我都不要了。”
徐开看着这句话又难忍鼻酸。
在陈砚乔心里,他也和那些曾经喜欢的衣服、心爱的餐具、心心念念选了好久的床垫一样,不要了,丢掉就行吧。
第44章 不甘
“Kevin,Jane让你去她办公室。”
……
“Kevin……Kevin……徐开!”
徐开抬头:“在,什么事?”
“Jane让你现在去一趟她办公室,叫你好几声听不见。”
“不好意思,我马上去。”
“对了,下午还有一个presentation,你也参加一下。”
“好。”
徐开的新工作是在一家知名互联网外企做技术支持,他所在的亚洲总部负责整个亚洲地区的客户。虽说公司职责不少,但这种垄断跨国企业吃的是技术红利,待遇好,工作轻松,更不要求加班。
徐开最不适应新工作的地方,就是每个员工必须使用英文名。他对同事帮他取的这个“Kevin”也相当不敏感。
他调出公司的内部通讯名册,找了半天,才把Jane这个名字和人资总监对上号。
公司还不让在称呼前后加title,代表了不论职位高低,人人平等的理念,这也对他认人造成了一定影响。
他去楼上找到总监办公室,进去就打算叫“王总”,看着对方温柔的脸,舌尖一转:“Jane,你找我?”
“你先坐。”说完起身给他倒了杯咖啡,“不用紧张,就是找你聊聊天,了解下你对新环境适应得怎么样。”
Jane问了他一些问题,事无巨细地,包括员工餐口味是否习惯,工作中是否遇到什么难题和困扰,和同事沟通对接是否顺畅等等。又问他:“工作量还行吗?会不会太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多,忙得过来。”现在比起他以前的工作强度,可以说十分清闲。
“是这样的,我查看大家的工作时长,发现你近期都有超时工作。如果不能在工作时间内完成,我们则需要考虑是不是工作太多,或者分配不合理的问题。”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徐开低下头,是他不愿意回那个只有自己的家,下班了也在公司逗留。
Jane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脸色和精神都不太好,心情也有些抑郁,猜测可能是私事,便不好多问,只说:“工作虽然重要,更要注意工作和生活的平衡哦。我看你最近好像有点累,我给你安排一段假期,让你休息一下,好好调整自己?”
“不用,我没关系。”
“那好吧。不过有不快乐的事,一定不要自己扛着,和信得过的朋友亲戚聊一聊,会愉快很多。如果愿意,我也可以听你说。”
他和陈砚乔,不是可以和外人倾诉的事情,只对Jane道了谢。
现在的公司不鼓励加班他很清楚。刚开始在几个offer里选了这个,其中决定因素就是这份工作比较清闲,让他有充足的时间陪伴爱人。
如今爱人没有了,那些为爱人空余出来的时间,反而成了他加倍的折磨。
一回家,就要面对那个空荡荡的房子,里边全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每个角落都残留着陈砚乔的气息。那些气息像勾起他思念和痛苦的触须,又像是包裹着让他窒息的蛛网。
曾经的恋爱有多快乐和甜蜜,此时分手的痛楚就有多深刻和苦涩。
这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痛苦,就快要将他击垮了。
又到了下班时间,习惯按点下班的同事们一秒都不会多呆,仅仅十分钟,全公司都人去楼空。上午人资才找他谈了话,这时他也只好收拾东西离开。
下楼路过绿化带和商业街,花坛里的月季和绣球开得热闹,下班和遛弯的行人汇在一起,三三俩俩,有说有笑。看着女孩们身着的裙装,他才惊觉,原来已经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