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57)
“以前你没现在这么烦人。”
“你是在怪我现在不操你了吗…………徐,徐开?”
陈砚乔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着徐开,咕噜咽下一口唾沫。
徐开脸色铁青朝着他走过去,让他有点瑟缩,赶紧松开了搭在文渊肩膀上的手。
他咽了咽唾沫,艰难地扯了个笑脸:“小开,你怎么在这里?”
徐开咬牙切齿地:“我找了你好久……”
他站在陈砚乔面前,太阳穴两侧都是鼓起的青筋,眉头拧在一块儿,通红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他努力不让这屈辱的眼泪掉下来,尽力忍耐着。
然而他忍得了这眼泪,却忍不了心头的愤怒。他提起拳头,拳击时标准的直拳,力气从腿上发出,经过腰腹的蓄积,和他的愤怒一起,在拳峰爆发。
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量,陈砚乔顿时鼻血迸溅,站立不稳,往后踉跄几步,又一脚踩到空车位的地锁。继拳头打在皮肉上的“噗噗”声后,他的脚腕又发出了“咔嚓”声,最后“咚”地倒在了地上。
第47章 可悲的混蛋
陈砚乔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鼻血像鲜红的珠子,一颗接一颗落到地上,摔碎了就变成一朵朵暗红的花。
徐开这一拳并没有揍在他鼻梁,而是脸上,鼻子是受到牵连的器官。伤得严重的是脸,但他感觉不到疼痛,半张脸都麻木了,刚刚眼前一黑,此时也很晕眩,眼前都是重影儿。
陈砚乔发现嘴巴也张不开,齿根有种钝痛感,可能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真正让他痛得直冒冷汗的是扭伤的脚腕,那是一种尖锐而迅疾的痛,他额头的冷汗全是因为这。他想自己之所以还没有晕过去,全是脚腕的痛吊着他的意识。
徐开也愣在旁边。
他是气急了,却也没想要把陈砚乔打成这幅样子。他知道自己拳头的份量,陈砚乔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是他身体强健,意志坚强。
他也挨过这样的拳头,所以清楚此时对方的状况,徐开有些后悔。
他手伸向陈砚乔,喉头滚动:“我送你去医院。”
陈砚乔一把将徐开伸过来的手拍开,反复张了好几下嘴,无力吐出好几口混着血的唾沫,才用变了调的声音,艰难地对文渊说:“扶我一把。”
文渊看了眼手机,又看陈砚乔:“我演出快来不及了。有人送你去医院,我就不掺和了。”
陈砚乔知道文渊不愿意插足他的感情问题,却也难免怨他把自己和徐开留在一块儿。和身上的疼痛同样让他不适的,还有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徐开又上来扶他,怕被拒绝,这回没有询问陈砚乔是否可以。而陈砚乔别无选择,只能让徐开把他搬上车。
车厢里只有压抑的沉默。徐开有很多问题,很多憋屈,也有很多怒气。陈砚乔什么都不想说,更没有一丁点还试图安慰对方的心思。
到了医院急诊,照片子,上头是脑震荡,下头是扭伤,其他倒是没大问题,就得靠休息和养。为了防止脑震荡延后脑内出血的发生,医生让陈砚乔住院三天以便观察。
医生开着单子,看陈砚乔这一副凄惨的样子,忍不住问:“你这是给人打了?”
陈砚乔没说话。
徐开咬着嘴唇,也没说话。
“下手这么重,谁打的啊,你不报警?”看病人行动不便,什么都做不了,医生把目光投向徐开,“你朋友被人打这么严重,你也帮忙报个警啊。”
陈砚乔淡淡地:“就是他打的。”
徐开嘴唇抿得更紧了些。
医生:“……”
“不要紧医生。朋友闹矛盾,打打闹闹正常。”
医生很是无语,他还没见过朋友打打闹闹打进医院的。多的没法说,他低头推了推眼镜,把开好的单子递过去:“去住院部那边登记吧。”
徐开把单子接过来,送陈砚乔去了住院楼。
运气还不错,正好下午有个出院的,空出一间单人病房,陈砚乔便住了进去。
换了病号服,不多会儿护士过来给他吊针上药,都弄好后,陈砚乔盯着旁边一直发呆的徐开:“你还不走?”
徐开恍若梦中惊醒:“……还要照顾你。”
“用不着,你走吧。”
徐开又垂下头,不说话,也不离开。
陈砚乔懒得管他。输液里有止疼药的成分,药效起来,他舒服了一些,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开,伸手关了灯,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觉。
徐开还坐在黑暗里。过道有灯光从病房门的玻璃窗口透进来,房间并非全黑,只有徐开的影子是这浅灰里的深黑,那么沉默,又那么沉重。
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在陈砚乔的身后响起:“你和那个男人……刚刚车库那个,你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跟你没关系,我们分手了不是吗?”
陈砚乔回答得镇定又轻松,徐开却心如刀绞:“你骗我说你爸不同意,其实是你有了新的人,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陈砚乔没有立马回答。他可以解释,告诉徐开他和文渊不是那种关系,还有他真正打算分手的原因。然而这些并不会改变这个结果,不会让对方好受一些,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处境。
以前他希望给徐开一段从认真开始到不得已结束的完整感情、一段甜蜜更多、难过更少的美梦,然而被徐开亲手用拳头一拳将这个梦打碎了。
既然如此,那就碎得彻底一点。反正陈砚乔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他。他堵着气:“你说得没错,就是这样。”
黑暗里,徐开半张着嘴,久久发不出声音。
过了好一阵,徐开才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是声嘶力竭的质问,只是失望又伤心的感叹。
陈砚乔背对徐开,睁着眼。他问为什么,陈砚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徐开要他回去见家人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让他想要分开的是一种直觉,那种直觉告诉他,这一段已经够了,到了应该分开的时候。
文渊也问过他,什么是应该结束的时候。他不知道,不是感情有问题,不是徐开有问题,是他出了问题,他想走。
非要说的话,和别人在一起后,他就会习惯性去想什么时候分手。只是要见家人,把他内心深处的问题拉到表面,让他不得不面对。
陈砚乔突然意识到,他原来一直都在逃避孤独,同时又在逃避亲密。这矛盾的特质集合到他一个人身上,把他变成了一个可悲的混蛋。
让一个混蛋不那么混蛋的,只有恰到好处的绝情。他说:“不爱了吧。我说过,爱情保质期很短。”
“你现在爱那个男人吗?”
陈砚乔不说话,他和文渊根本一点也谈不上爱,但他也不想解释。
徐开如他所料误解了他的沉默:“他有什么好?他看你挨打,都不送你来医院。”
陈砚乔冷笑:“你把我打伤,又送我来医院,你倒是个有始有终很负责的人哈?”
徐开不顾对方的嘲讽,压抑着心里的难过,还是认真地:“因为我还是喜欢你。”
还喜欢你,所以对你的欺骗和背叛那么生气。
还喜欢你,所以无法放任不管。
陈砚乔久久不语。
他轻叹了口气:“你这人就是没劲,好聚好散不好么。”
“我都给了你一个充分的分手的理由,你接受不就好了。我就会带着愧疚永远记住你,也记住我们的美好瞬间和你的直率可爱。你却非要把这一切都揭开,毁了你在我心中的样子,也毁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把我们的美好过去变成馊了的隔夜饭……”
徐开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卷起,紧紧抓着裤腿:“你不要再说了。”
陈砚乔住了嘴。
他说着无情的话,也知道徐开心里有多难过。不过还是那句话,长痛不如短痛,他也相当讨厌这种僵持和拉锯的煎熬,不如彻底破坏,然后再各自重新开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