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116)

　　陈砚乔在树下找了张凉椅坐下，又捡开旁边的树叶，看了一眼徐开，徐开也坐下来。
　　“聊聊吧。”陈砚乔望着眼前的小河，河水缓缓流淌，也让他内心平静许多。他早想这样不带私人情绪地和徐开好好聊聊。
　　“聊什么？”
　　陈砚乔扭头看他：“徐开，你还喜欢我吧。”
　　徐开喉头微动，却是垂着眼睛没说话。
　　陈砚乔也不逼他承认，只继续看那河水，正午的阳光将微风吹皱的水波染得金光闪闪。
　　“我知道你和孟笛打算形婚。还有刚刚你爸说的那些，知道你为我受苦，我也不好受，但说实话，也有点开心，起码我在你心里并非什么都不是。”陈砚乔将自己的手插进徐开交握的双手中间，握住他的手，“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再认真地试一试？”
　　徐开把手松开了，仍是垂着眼：“不用试了，结局都一样。”这时徐开才看了他，神情隐忍，“做出这种决定，对我也很难，所以陈砚乔，你别来找我了。”
　　“你试也没试过，怎么就认定结局一样？”说着说着，他又想生气，好歹是压制住了，“徐开，你别这么死心眼。”
　　“……”
　　“到底为什么不能跟我在一起，你说。”
　　“我也说过很多遍了，我无法相信你。”
　　陈砚乔往后抹了一把头发，他就知道：“就算我已经主动到你家见了你父母，还当他们的面做出承诺，你也不相信？”
　　“……”
　　“那你要怎么才能相信，你能不能给个准话儿？”
　　“……我不知道。”
　　“……”
　　陈砚乔一怒之下站了起来，在兜里掏了好半天，掏出一个环扔给徐开。没办法了，出此下策也幸好还有个下策，而非束手无策：“像以前那样把我锁上，你就能相信了是吧？”
　　徐开看着手掌上的环，久久没有说话。
　　见他没有否认，陈砚乔坐下来：“行，你给我锁上吧，等你什么时候不需要这个就能相信我了，再拿下来。”
　　徐开唇角微颤，心绪震动，陈砚乔这个提议极大地诱惑着他，就快要勾出那些被他深深压制的独占欲。
　　他的动摇陈砚乔看在眼里，但下一秒，徐开将这物件还给了陈砚乔：“我不能。”
　　“为什么？”
　　“还记得你当时骂我的话吗？说我是神经病和变态。”
　　“……”
　　徐开这人，真是见了鬼了，陈砚乔简直是气自己怎么偏偏喜欢这么个傻子：“这回是我自愿的，我不骂你了还不成？”
　　“不管你骂不骂，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陈砚乔闭上眼，默念三遍《不生气》，再睁眼，“徐开，我就告诉你，正常人根本不会像你这样思考问题，不管你锁不锁，就你这思维方式，你都告别了正常人。”
　　“我……”
　　“正不正常又有什么要紧？我俩在一起，你想锁，我愿意，那不就完了？就算不正常，又碍着别人什么事？”说完陈砚乔咂嘴，“这下我终于也他妈的不正常了。”
　　徐开嗫嚅好一阵，发现这话他根本无可反驳。他的那些坚持和底线，被陈砚乔一句话击垮，此时都变得全无意义。他一直都很努力，为了让家人放心，为了成为世俗标准里优秀的人。可这一切最后也没能做到，父母为他担忧，他也是世俗标准里的异类。
　　而陈砚乔此时告诉他，就算是异类好像也没关系。
　　陈砚乔再握住他的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爸肯定不会同意。”徐开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陈砚乔将他的手用力一捏，想到刚刚徐父那吃人样子，心一横：“要我去搞定你爸是吧，你给我等着。”


第96章 难搞
　　陈砚乔根据他玩游戏的经验，在搞定大BOSS之前，最好先把BOSS身边的小怪给清掉。要是方法使得好，说不定还能把小怪拉入自己的阵营。
　　他先是找到了徐心。
　　咖啡厅里，陈砚乔将点单递给徐心，殷勤地：“妹妹喜欢吃什么？”
　　徐心神情恹恹：“随便。”
　　“那我就随便点了。”他招来服务生，让把甜品都上一份。他要了美式，给徐心要了拿铁。
　　“妹妹你平时喜欢玩什么？”
　　“别废话了，有什么你直说。还有，以后别来店里找我。”她现在在一个美妆店卖化妆品。
　　陈砚乔蹭了蹭鼻子，有些尴尬：“你很讨厌我？”
　　“总之谈不上喜欢。”
　　“我跟徐开的事，你知道多少？”
　　咖啡和甜品上来了，徐心也不客气，捡自己喜欢的吃。
　　“不多，但我了解我哥，他一条道走到黑那种人，神经也很大条。”徐心放在小勺，审视地看着陈砚乔，“但他放弃了你，还灰溜溜逃了回来，我想这中间肯定不止你拒绝见我爸妈这么简单，肯定是你做了什么特别伤人的事，才会真的伤到他。”
　　“妹妹，这你真错了，我最多就是跟他提过分手。恋人之间，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么。”
　　徐心没有搭话，只埋头吃蛋糕。
　　循着她的话，陈砚乔又回想他和徐开在一起的时光。他自觉温柔体贴又大方，还包容了徐开的各种缺点。后边要不是徐开那么极端地控制他，他也不会出口伤人。就算这样，他还是接受了，把人留在身边，哪怕徐开狮子开口要一个亿，他也准备了。是徐开自己突然脑子抽了似的，说走就走。
　　而那段时间在徐开眼里又是怎样？
　　以为遇上了此生唯一的真爱，一个人兴冲冲地筹备着未来，转眼却被轻巧地分了手，费力找来，发现一切都是诱哄和欺骗。不断坚持又不断受到冷遇，直到差点没命，才终于为离开这件事下了决心。
　　在陈砚乔眼里，徐开说走就走简直无厘头。实际上，对他来说，却是一次又一次伤心和失望的累积，直到那最后一败涂地的溃逃。
　　陈砚乔眉头皱起。
　　徐心抬头：“终于想到了吗？”
　　陈砚乔正了正色：“所以我才想弥补他，这不是没有机会。我找你也是想你帮忙劝劝徐叔，让他不要对我这么抵触。”
　　“我不会帮你。”
　　“你就眼睁睁看着徐开形婚，这辈子都一个人孤零零？”陈砚乔循循善诱，“他对我有感情啊，这点你也清楚。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他不跟我在一起，恐怕也不会再找别的人。你还有孩子寄托感情，他什么都没有。”
　　徐心气得鼓起脸颊，这人脸皮简直厚到了登峰造极才能说出这番话。然而这些话又恰好切中她的担忧，就徐开那死脑筋，叫他换个人重新开始，那简直难于登天。
　　“我真宁可他从没遇见过你这混蛋。”徐心又生气又难受，“我哥是个好人，他原本可以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对不起。”陈砚乔低下头，诚心诚意地，“这些话和妹妹你说起来很难为情，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不能苛责受到伤害那一方不原谅，可还是希望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无论是徐开，还是你们。”
　　蛋糕吃完了，徐心拎着包站起来：“我没看出来你有多难为情。”
　　陈砚乔苦笑：“只是你不了解我，实际都是强撑。要不是知道你哥打算形婚，知道他对我还有感情，我也没有勇气来面对你们。”
　　徐心轻哼两声，不欲多说，赶紧走了。她怕再跟这人多呆一阵，心里真会动摇倒戈。她算是彻底理解了她哥，就他那性格，遇上这号人，不死去活来才叫人意外。
　　菜市场里，徐妈挎着菜篮子一路翻捡：“你这豆角都不新鲜了，还要四块。”
　　摊贩一脸无奈：“大姐，这早上刚送来的，哪里会不新鲜？”
　　“便宜点，别人都卖三块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