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的全胜(10)

　　开始前清理球场，徐开激动又紧张，凑到陈砚乔旁边：“我觉得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上次怎么说的？不是相亲，交个朋友而已，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可是我……”
　　“记住，只是和人交个朋友，其他什么也没有，OK？”看徐开一脸凝重，陈砚乔又对他眨眨眼，“交朋友很容易的，带她赢就好了，我会让着你。”
　　徐开内心涌动着一阵暖流，陈砚乔真的太好了。有那么短暂的一闪念，他要是个女孩该多好，不仅善解人意，还比自己大三岁，正是他喜欢的类型。
　　双打开始，徐开动力十足，格外勇猛。
　　照陈砚乔说的，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能和女孩交上普通朋友，也算是一大进步。
　　徐开很快给自己规划了一条新的路线。相亲是从陌生人到结婚对象的一步到位，这条路被证明已经行不通。正确路线应该是循序渐进地和女孩先交普通朋友，再是好朋友，然后是情侣，最后才是结婚对象。
　　徐开体力比一般人更好，运动能力也更强，他飞快掌握了网球这项运动的技术要领，再加上要带姑娘赢的内在动力，也不知道是不是陈砚乔真的在让他，他简直开了挂。身体里像是有台不停歇的发动机，他满场跑着，把对方打过来的球用力打回去，一球不落，连打到女生那边的球，他都能接住。不一会儿，他们这边就领先。
　　陈砚乔的球风也渐渐变得凶狠起来。徐开心想，让自己，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而且，陈砚乔还一个劲的把球往女生那个方向打，攻击他们的弱点。
　　徐开决不能让他得逞，越战越勇，像只张开长腿的螃蟹，罩住了所有领地。
　　“徐小开，别抢人球。”陈砚乔气喘吁吁，看样子很累。
　　“我没抢球，打不过你就认输。”
　　陈砚乔已经无话可说：“你当真是打比赛呢，大家一起玩，你别这么拼命。”
　　徐开有点茫然，不是陈砚乔说的让他带姑娘赢，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和他一队的高个女生突然垂下球拍：“你们玩吧，我不玩了。”
　　“哎，”徐开一愣，站在原地，“怎么不玩了？”
　　女孩不搭理他，招招手，叫上自己姐妹，两人一起离开。
　　徐开站在原地，很不知所措。
　　陈砚乔拎着拍子过来，揩了下额头的汗：“时候不早了，我们也不玩了吧。”
　　“不是都带着她赢了吗？”徐开看着陈砚乔，眼角垂着，神情可怜，又一脸茫然。
　　陈砚乔惋惜地看着他：“走吧，我请你吃好吃的。”


第8章 你要是女生
　　傍晚的风吹干运动后身上的汗水，却没能吹走徐开脸上的忧愁。从球场出来，他就一直不说话。
　　陈砚乔撞他的胳膊：“还在想？”
　　“我们都赢了，她为啥还不开心？”
　　“真的一点不知道？”
　　“我是按你说的做的。”
　　陈砚乔扶额：“算我的错好了，是我误导你。”
　　徐开扒开陈砚乔掐住太阳穴的手，眉毛都纠缠在一起，一脸苦相望着他。
　　陈砚乔简直拿他没办法：“就算想赢，你把我喂给她的所有球半路拦下，你让人就站在那儿看你表演么。既然是玩，你也得注意下别人的参与体验。”
　　“但她打得不好。”
　　陈砚乔烦躁地挠了几下后脑勺：“所以你还是想赢。”
　　“……”
　　徐开无法否认想要赢的心情。
　　陈砚乔也有点烦：“既然如此，你就别不高兴。”说完觉得这语气有点过，“别再想了，我带你吃好吃的。这边很多老外来玩，西餐比外面的西餐厅还地道。”
　　太阳已经落山，青色草场蒙上一层烟雾似的灰。傍晚的露水让空气也变得湿润，每一口呼吸都有种沁人心脾的湿凉。球车把他们放在西餐厅的门口，陈砚乔带徐开挑了个落地窗的位置。坐在桌边，抬眼就可以看见外面骤然亮起的路灯。
　　徐开也看着外面，神情有些凝重，像在思考什么。过了一阵，他问：“乔哥，你说我是不是性格真的很有问题？”
　　“还在想啊，就那么喜欢那姑娘？”
　　“这倒不是。我都不了解她，谈不上多喜欢，就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好，也不知道怎么改变。”
　　“我要怎么才能像你这样。”徐开说这话充满无力感，这个目标似乎永远无法达到。
　　陈砚乔一反常态没安慰他，也没有说话。
　　菜上来，陈砚乔要了红酒。徐开说喝酒不能开车，这地方代驾也叫不到。陈砚乔却说今晚就在这边住一晚，明早再送他去公司。
　　徐开只顾吃肉，不喝酒。陈砚乔也不劝，一个人慢悠悠独酌。
　　大半瓶红酒下肚，陈砚乔脸上显出红晕，眼神里有了迷离的情态。这时，他自嘲地笑了笑：“小开，你该庆幸你不像我这样。”
　　徐开已经吃好了，只是陪着陈砚乔，听他突然这么说，十分不解：“为啥？”
　　“因为你没有吃过感情的苦啊。怎么和人产生联系，怎么照顾别人的情绪，怎么想办法让人舒服，当你喜欢一个人无可救药，又求而不得，就会无师自通了。”
　　听到这番话，徐开愣了愣，等他反应过来后，诧异不已，又难以置信：“你有求而不得的人？”
　　“当然会有。”
　　“我不信，你怎么会有得不到的人。”
　　陈砚乔苦笑：“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单身？”
　　是啊，徐开早就想问了，为什么陈砚乔会是单身。他那么帅，那么有钱，性格也那么温柔随和，随随便便都能迷倒一大片女孩，他怎么会是一个人。真是这样吗，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
　　“乔哥，你别难过，她不选你，肯定是她没眼光。你这么好，以后一定会找到更好的。”
　　“我有这么好么。”
　　“有啊，我要是女的，我一准会喜欢你。”
　　“你又不是。”
　　“你要是女的，我也会喜欢你。”
　　陈砚乔笑起来：“那看来我需要去做个变性手术了。”说话间，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徐开。
　　徐开被这话引导，不自觉想了想陈砚乔变成女人的模样，又被他这眼神看着，有点别扭。
　　十分莫明其妙的感觉，徐开下意识挪开了目光：“乔哥，你又在胡说八道。”
　　注意到徐开这点细微的异样，陈砚乔心满意足，也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喝着酒，把徐开当就这红酒的配菜。
　　不知道为什么，徐开从刚才开始就有点不自在，以至于主动找起了话题：“你……还喜欢那个人？”
　　“不喜欢了。”陈砚乔仍然注视着他，“你放心。”
　　“哦。”不自在的感觉没有消失，也不敢抬头，好像有某种东西阻止他和陈砚乔对视，“你肯定会找到更喜欢的人。”
　　“是的，会找到。”陈砚乔还看着他。
　　“……”徐开突然站起来，“我吃得有点饱，出去消消食。”
　　陈砚乔面露笑容：“好，你去吧。”
　　徐开绕着餐厅转了一圈，刚才感到的那种别扭才全部消散。可能是陈砚乔喝得有点醉了，感觉和平常不太一样。他也没细想具体是哪点不一样，只惊讶于对方竟也在感情上吃过苦头。
　　他没有恋爱过，自然也没有失过恋，每次被女孩拒绝仍感到受伤。只不过这种受伤是自尊心上的，而非感情上的。他能想象，在感情上受到伤害一定更痛苦吧。这么一想，他莫名有些心疼陈砚乔。
　　若说一般人失恋让人同情，那陈砚乔这样的人失恋，不仅叫人同情，更叫人惋惜遗憾和不忿，恨不得替他找到那人，询问为什么不喜欢他？连他这样的都不喜欢，还想找到什么样更完美的？
　　徐开正在那儿扼腕叹息，恨不能捶胸顿足，陈砚乔也出来了。